第五二三章 立言（第十一更，盟主加更）（2/2）
不能说王阳明是投机主义者，但至少他正确把握了理学的漏洞，将自己的理论发扬光大。
沈溪持续道：“在下认为，格物之时，当回回于本心，心中无善无恶，勿以私心和物欲蒙蔽本心，先致知己，后格物，方能致知，作学问。”
沈溪这次很聪慧，他没有抨击朱熹的理论，只是提出了一个新的观点，让大家往思考，这样到底有没有道理，若你们感到不可取，那我不往下说就行了，若你们感到有道理，我也不深究，这问题差未几就可以到此为止了。
我的思想就是，要格物，先致知己，至于是否跟程朱理学相冲突，那是你自己思考的问题，你不能把你懂得的观点强加到我身上，说这是我转达给你的。
确实地说，陆王心学之所以能成为一套与程朱理学相反抗的理论，而且在后来者的地位上逐渐发展壮大，有其足够的理论基础和人心所向，就好似沈溪所提出的这个观点，就算有人感到不妥，但却找不到理由来驳斥。
沈溪说的是居心来格物，格物是建立在无善无恶的基础上，难道不对吗？
但听起来怎么都感到像是空谈，既然所有真理都在人心之中，那人人都是哲学家、理论家和科学家，还要一代一代的人往摸索干什么？
可这年头最大的问题，是没有科学这门学科，就算是“格物”，目标也仅仅是刻板教条地读书学知识，没人会想到，若我停留在心学这个基础上，世界科学的发展可能会处在夜郎自大停止不前的地步，这不是当下学者所要思考的问题。
这年头的人，考虑的不是人类如何进步，而是如何凌驾于别人之上，做人上人。这就是时代心学能壮大的根本原因所在。
“有理，有理啊。”
终于有人确定了沈溪的观点，继而更多的人开端附合。
沈溪知道，这完整是仰仗于他现在的身份，若他还是以前那个童生或者生员，说出这番话来只会被别人一盆脏水泼在头上，你个小屁孩连《四书》《五经》还没背熟，就敢自称学问大家，拿出一套理论出来招摇撞骗？
谢丕感到多有启发，走过来问道：“那不知沈翰林对于格物的中心思想为何，不知可否总结，我等也好回往参详？”
沈溪点了点头，要总结心学的理论，在心学初成之时看起来复杂，可他毕竟来自于心学大成的时代，一代代的先辈早就将陆王心学的精华总结得清明确楚。
谢丕将笔拿来，请沈溪将自己的思想写在纸上。
沈溪提起笔来，将心学的中心思想记载下：“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知己，为善往恶是格物。”
等沈溪写完，很多人将沈溪所论述的内容誊录于纸上，筹备拿回家慢慢研究。
一方面是有人得到沈溪心学理论的启发，对此有一点见解，筹备回往仔细揣摩，不过更多人则是抱着投机的心态，拿回往看看是否有能用的上的处所，或答应以以此来推断沈溪对什么思想更为推重，方便研究沈溪这位潜在的主考官的爱好。
沈溪写完，天气渐渐暗了下来，文会到此进进尾声……谢丕要早些将小侄女带回家，到进夜还不把人带回往，他是没法跟母亲徐夫人交待的。
“诸位，本日就到此为止吧。”谢丕道，“以后有机会，在下必定会再请沈翰林前来，为诸位释疑。”
对于很多士子来说，今天颇有收获，至少沈溪说了该背什么程文，也说了一套很新鲜的理论。
沈溪可不是一般人，那是新科状元，还是天子钦命的东宫讲官，连太子都吸收他教导，我们能吸收他一点领导，以后若真进朝为官，甚至都可到他眼前往认先生了。
一字之师同样是师，更何况沈溪所教授的还是一整套理论呢？
众人从茶楼下来，沈溪长舒了口吻，他忽然感到这比教太子读书还要累。
不过却有个人很开心，就是在楼上一直坐在沈溪身后不说话的谢恒奴，见沈溪年纪轻轻，就能让那么多自命非凡的年长士子折服，她打心眼儿里佩服。
“七哥，你好厉害啊，你说什么他们就听什么，你以后能不能也教教我？”谢恒奴很天真地问道。
倒是谢丕拉了她一把：“君儿，走了，再不回往，你祖母责骂，到时候二叔可不帮你。”
谢恒奴委屈地看着沈溪半晌，最后依依不舍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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