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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擎天一柱 五(1/3)

杨宁轻功绝佳,暗夜之中纵掠飞行。全无半点声息,然而刚刚落在帐前,贺楼启的目光便已经落到他身上,却只是一掠而过,依旧仰首望天,仿佛沉醉于星河流转,流年暗换,杨宁也不敢打扰,对于这位昔日的大师伯,今日的宗师之首,他实是敬畏有加,故而不敢丝毫失礼,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贺楼启的深思仿佛从漫天寒星中脱离出来,缓缓道:“今日一战,想必有所领悟,为何不早些回来闭关静修?”

杨宁心中一暖,只觉得眼前并非是曾想杀死自己的强敌,而是对自己呵护备至的长辈亲人,当下垂首道:“晚辈素来恩怨分明,若是心事未曾了却。也难以静心笃志,再则晚辈心悬青萍的毒伤,不似平姑娘心无旁骛,便是强行闭关,也未必有什么收获。”

贺楼启闻言一声长叹,半晌才道:“你们少年夫妻,又是燕尔新婚,恩爱正浓,不舍离分也是理所当然,只是武道修行,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也要当心了,不过这些都是小事,你自己决定也就罢了,本座信得过你。倒是听说你训斥了伯颜,那孩子的资质悟性其实很出色,只是出身显赫,不免杂念太多,想的是功业富贵,盼的是统率千军万马,攻城掠地,这世间并不是所有人都情愿将一生都用来追求武道无上境界的,故而我只是让赫连将他收录门下。不过伯颜景义虽然算不得擎天宫的好传人,却是涉猎甚广,文武双全,可算得上是将帅之才。在本座心中,固然最重赫连,然而奥尔格勒、伯颜景义亦有地位不轻,这一点,你可明白么?”

杨宁虽然对选材任能这等事不甚了然,然而贺楼启话语如此浅显,他自然听得清楚明白,知道贺楼启无非是不想自己对伯颜景义冷眼相待,虽然以自己的身份地位,怎样对待伯颜景义都理所当然,然而自己虽是汉人,却也算得上是一代宗师,学武之人达者为先,自己在贺楼启面前固然要执晚辈之礼,但是在其他人面前,包括赫连行在内,却已经是高高在上,那些人纵然对自己颇有敌意,却也不会不重视自己的想法,若是自己固执己见,难免会影响到擎天宫上下对伯颜景义的观感。擎天宫弟子都是胡戎中坚,贺楼启既然如此看重伯颜景义,自然不愿损及徒孙的自信尊严。

贺楼启这番话自然是苦心孤诣,然而杨宁素来沉迷武道,只觉得既然有幸拜在擎天宫门下,怎能弃珠玉而拾瓦砾,不苦修武功,反而去做什么将军元帅,因此丝毫不觉得热衷权势富贵的伯颜景义有何值得青睐之处,然而贺楼启既然婉转相劝,他自然也不会反驳,左右那伯颜景义也并非真正的圣门弟子,又是异族外人,无论前途如何,都不必放在心上,故而只是略一思忖,便毫不犹豫地认错道:“晚辈明白了,是我过分苛责了。”

贺楼启见他这样爽快,反觉啼笑皆非,无奈摆手道:“你这算什么苛责,便是本座在场,也要教训伯颜几句的,若是领军作战之际,前逢绝路,后有追兵,明明有一线生机,纵然希望渺茫,难道就该闭目待死么?武林技击与沙场征战虽然不是一回事,然道不同而理同。你教训的没有错,若是他能够领会其中深意,倒也不枉你一番苦心。”

贺楼启这般说却是想要安抚杨宁几句,他乃是国师身份,自然善于决断,既已决定不杀杨、平二人,便当真将他们当成晚辈看待,更何况这对青年男女,一个是同门师侄,一个是故人弟子,原也是真正的后生晚辈。然而杨宁哪里还听得进什么安抚,想到青萍多半已在穹庐之内,她身有毒伤,今日又经历了一场苦战,纵然有贺楼启照拂,也不知现在情况如何,越想越觉得心焦,不时偷眼向帐门望去,然而这座金顶穹庐外表看来只是一座帐篷,实则占地甚广,里面用毡幕分隔成许多帐室,可供百余人起居,与其说是帐篷。不如说是一座小型的行宫,虽则帐门高挑,但是内里却有十数间帐室灯火通明,还有更多的帐室漆黑一片,竟是看不出青萍到底在哪里休息。

贺楼启原本还想要多说几句,却见杨宁一副心猿意马的模样,当下明白他的心事,不禁摇头苦笑道:“罢了罢了,年纪老了,便喜欢唠叨了,你回来这么晚。却有人一直强撑着不肯睡呢,你先去见见那丫头吧,今夜既然已经过了子时,你也不用急着闭关,明天早上再说吧,来人,领子静去他们夫妻的帐室。”话音未落,便有两个容貌娇艳的胡女自帐内提灯走出,却是擎天宫的侍女,为着贺楼启不喜她们打扰,这才一直在帐内等候差遣,两名胡女先是向贺楼启深深施礼,然后左右一分,伸手肃客。

杨宁顿觉脸上发热,连忙拱手向贺楼启告辞,闷头向帐内急匆匆地走去,两名胡女连忙追了上去,低声呼唤着“公子、公子!”,引着杨宁左转右转,很快便消失在重重帘幕之中,贺楼启见他如此急切,禁不住低声笑了出来,这样的小儿女情怀,他有多少年没有见到过了,然而笑着笑着,无尽的悲伤却渐渐涌上心头。

就在不久之前,贺楼启终于从平烟口中确认了故人的死讯,虽然早在祭天台上见到杨宁手中的凝青剑,他便已经生出不祥的预感,然而真正得知噩耗之后,他还是心潮澎湃,彻夜难眠。平月寒的性情,没有人比他更加明白,虽未说过“剑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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