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六八 礼物（1/3）
辰旦默默地看了箫尺一会，眼中的万千情绪如浮云苍狗，变幻不定，终究渐渐淡去。辰旦复低头提笔，一个字一个字地继续慢吞吞地书写。箫尺暗中松了一口气，不再多言，推门而去。出了轩辕殿正殿，箫尺见亲兵头目正守在玉阶前，便对他道：“我稍后回来，今夜尚有重要的事情需处理，闲人暂且不要进去！”头目忙应下了。
箫尺回到承嗣宫内殿，已经打过了三更。箫尺原以为，星子会如前两日那样，躺在床上不见动静，哪知一推开内殿门，便看到星子仍坐在花梨木长案前，于灯下埋头翻阅奏折。子扬则不见踪影，大约已经睡了。
星子抬头见是箫尺，连忙起身相迎。箫尺本想神不知鬼不觉拿了玉玺就走，见星子迎上来，竟有些做贼心虚的慌乱，遂嗔道：“半夜三更的，你怎么还不睡觉？”
星子面色微赧：“我下午睡了许久，这会还睡不着。大哥的事办好了么？”
箫尺当然不能与他细说，点点头，含糊其辞地应了一声：“嗯，差不多了。”知道星子是在等候自己，心下感动，握了握星子的手，那手心有些微凉意。箫尺忽想起，他昨夜三更后服了抑毒的药，要不了多久，十二个时辰的药性就要过了，然后就是良宵之毒加倍的反噬……但明日是他的生日，而且还有至为重要的事情……
箫尺沉吟片刻，行至案前，打开伊兰留下的那只镶金纯银盒子，取出装抑毒药丸的小瓷瓶，倒出最后一枚褐色的药丸，递给星子。星子毛茸茸的眼睫毛轻轻地眨了眨，不解地望着箫尺，昨日我好说歹说，才求到大哥给我一枚药丸，今夜他怎么又主动要我服药？
箫尺有点不自然地笑了笑：“唔，明日……明日还有很重要的事情。”箫尺欲言又止，星子便不多问。他这些年已有了许多教训，不该问的事绝不要问，不该说的话绝不要说，反正无论何事，明日就知道了。于是星子接过药丸，乖乖和水服下。箫尺又取了一枚催眠镇定的药，星子亦是默默地服了。
星子乖巧听话，什么都没问便服了药，省了箫尺许多口舌麻烦，但箫尺心里却颇不是滋味。星子对自己的信任固然无以复加无从转移，但如此古怪的事情，他怕我不悦，竟然都不敢多问一个字。
虽说伴君如伴虎，但如果换了别的臣子，好歹也要问一问吧！可见长期以来，我是多么苛刻无理，把这个可怜的孩子欺负成什么样子了！箫尺苦笑不已，上回在天京时我废掉星子的内力，是趁金针抑毒之后他受了内伤，先下手制住他，再趁他人事不省，灌他服药，早知道我便大大方方把药递给他，他还不是不吭一声便吞了，最多眨一眨眼睛……不过，星子服了药，箫尺亦松了口气，辰旦这边定下来才是要紧，其余的事情，我还有这一生可赔给他。
箫尺仍是将星子赶回紫檀木宝榻上躺着。不久，倦意如潮水般悄然袭来，星子打个哈欠，闭上眼睛，朦胧睡去。箫尺在榻前坐了片刻，正欲起身，忽听殿门轻响，却是子扬拎着食盒进来了。
子扬未料到箫尺今夜这么快就回转，讶异的神情一闪而过，但也不问箫尺结果如何，只笑道：“陛下来得正好，我做了些宵夜，陛下用一些吧！”望了望那幔帐低垂的朱红色大床，“殿下呢？”
“呃，星子已经睡了，不用叫醒他了。”箫尺轻声道。
子扬看箫尺的表情，便已心中有数，嘴角一撇：“陛下又用蒙汗药将他迷倒了？”
箫尺倒不以为忤，自嘲笑笑：“一回生，二回熟，现下到了最后关头，万不能功亏一篑，我不把他迷倒，还能如何？”唉！一回生，二回熟，我背着星子捣鬼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但熟门熟路，脸皮也练得越来越厚了。
箫尺说完，回到花梨木长案前，取出钥匙打开抽屉，径直拿了装玉玺的楠木小盒子揣入怀中。看子扬从食盒中捧出色香俱全的几品宵夜，箫尺摆摆手道：“宵夜我来不及用了，兄弟辛苦了，且好好犒劳下自己吧！不过……”箫尺低声对子扬说了几句，
子扬嘿嘿一笑，点了点头：“臣遵旨，这事倒也容易。”
箫尺重新踏入轩辕殿寝宫时，辰旦已抄完了退位诏书。鎏金烛台上的灯烛燃了大半，黄绢平铺在御案上，墨迹未干。辰旦靠坐在雕龙大椅上，怔怔地望着深邃的殿顶，面色晦明难辨。箫尺缓步走近，他亦全无反应。箫尺也不与他多话，取过诏书读了一遍，辰旦倒是一字不差地誊写，并未修改增删。箫尺复将诏书于辰旦面前铺开，拿出装玉玺的盒子置于御案上：“还是由陛下来盖印吧！”
辰旦缓缓地垂下视线，目光落在面前的黄绢上，停了片刻，又慢慢地转向那只装了玉玺的红漆金丝楠木小盒子。辰旦定定地看着那小盒子，许久都没有动作，就连眼珠子都没有转一下。
打开盒子，取出传国玉玺，在圣旨上盖印，这是过去二十多年，辰旦重复了千百次的动作。圣旨可以由臣下代拟代写，但辰旦始终坚持亲手盖印，从不假手旁人。除了那一回在奎木峡前遇刺中毒，星子乘虚而入，趁进献解药骗得自己信任，拿到了玉玺……而这最后一道诏书，竟是今生最大的死敌箫尺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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