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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五 美玉(2/3)

好水,就把人赶了出去。星子自己胡乱洗了洗,换上淡黄色的薄绸睡衣,重回到内殿。

星子遣开内侍,箫尺尚未回来,偌大的寝宫中只剩了他一人。星子于灯下候了一阵,到底有些困了,便上榻去躺着,照子扬的建议服了一粒药。服了这药,就能让我整整一日一夜都摆脱那生死轮回般的痛苦么?星子简直有些难以置信……而好好睡上一觉,更是许久以来不可望也不可即的幻想。

自从离开观云居,星子几乎就没有落枕安眠的时候,风餐露宿,偶尔能睡上二三个时辰,已觉幸甚,毒发后更是昼夜煎熬,度日如年。而这几日变故迭生,纵已精疲力竭,星子却难以成眠,此时总算有了喘息之机。外伤虽仍隐隐作痛,但对他而言已算不了什么,胃痛也有所好转。困扰多时的无尽伤痛暂且退去,浓浓的倦意便如午夜的潮水悄然涌来,星子打个哈欠,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若能安安静静地睡一觉,再做上一个好梦,哪怕醒来后是无边的黑暗,是熊熊的炼狱烈火,也是最幸福的事啊!

箫尺回到承嗣宫内殿时,星子已经睡着了。箫尺怕惊醒了他,刻意放轻脚步,无声无息地走到他榻前,凝望着那沉静的睡颜,默默地站了一会。星子闭着双眼,毛茸茸的睫毛修长细密,轻轻地阖着,毫无察觉。箫尺为他放下重重锦帐,悄悄退下,坐在长案边,远远地望着他。

箫尺也有许多天未曾好好休息,此时却不想睡觉。星子,星子在这里,真真切切地在这里……我终于找回了他,终于能够就这样静静地陪着他,不用在漆黑长夜中,独自伴着那捱不到头的更漏,不用担心一睁开眼睛,梦中的星子便随晨雾消散,了无影踪……自那日星子绝袂而去,他不在的这些天,每日每夜,箫尺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直到此时此刻,方有片刻安宁。

箫尺轻叹口气,原来,挣扎半生,纠结半生,兜兜转转,反反复复,所执著的一切,所拥有的一切,皆如过眼云烟。若没有他,没有他的爱,我竟是两手空空,一无所有……其实,我早就该明白,我根本就舍不得他,更离不开他,可为什么总不肯承认,总是要自欺欺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一遍遍地去尝试那生离死别的滋味,那生不如死的滋味……

箫尺打开案上的紫色檀木小盒子,取出那枚麒麟玉锁,放在掌心中,就着明灭灯光,仔细端详。很久没见着这玉麒麟了,星子从小到大不曾离身,他南渡永定河来找我,却将之落下了……

箫尺第一次帮星子从生财手中要回这枚麒麟玉锁,就隐约觉得多半与皇家有关,心中一直不喜。此时见那翠玉晶莹,全无半点杂质,于灯下隐隐生辉,如一泓澄澈碧泉凝于掌心。箫尺却想,星子便似这无瑕美玉,不管烈火寒冰,经受多少考验,永远不染点尘,永远至真至纯,至坚至贵。只有他,才配得上这玉锁。只是……箫尺复喟然长叹,匹夫何罪,怀璧其罪,初见时不经意的一句话,竟然一语成谶,预示了他后来的无数磨难!

那年,星子将玉麒麟交给我,托我去打探他的身世,我便问他,如果查出他的父母是皇帝的人,他是要帮我,还是帮皇帝?他郑重回答,不管他的父母是谁,与皇帝是什么关系,他都定然会帮我。他……他终究不曾食言,哪怕遭遇了那么多!

箫尺以指尖轻轻摩挲玉锁上的繁复花纹,感受着那凹凸不平的质地。最初星子恳求我教他功夫时,就想将这玉锁送给我,我却拒绝了……玉锁落在手中沉甸甸的,便如捧着星子的一颗心……他说以后要报答我,他怕我不相信。我从不曾想到,待他长大了,竟是将他自己给了我。他心甘情愿地为我奉献了一切,竟当作是他一生最大的荣耀。这绝世无双的美玉,终于还是归了我……我拥有这无价至宝,可真是这世上最幸运的人啊!

箫尺坐到将近四更,方取下人皮面具,略事洗漱,回到榻前,将星子往里挪了挪。星子睡得迷迷糊糊,懒得睁眼,只口齿不清地嘟哝了一声“大哥”。箫尺脱了外袍,靠着他身侧躺下。星子似有所察觉,翻了个身俯卧,双手自然而然环在箫尺腰间,箫尺便顺势揽住他。

在天京临安殿时,箫尺有时也与星子同榻而眠,但星子总是十分拘谨,几乎没有这样亲昵的动作。深宫静夜,星子轻浅的呼吸之声清晰可闻,仿佛……仿佛回到了临海村摩天岭下那个不知名的小山洞。多少个春日的夜晚,小小的星子也像这样,依偎在自己怀中,安心睡去。深山之中再无其余,唯有那春草初生,繁花初放,唯有那星光如水,月色如霜,唯有那风过林梢,浅吟低唱……

箫尺心中万种柔情涌动,如无边无际的浪潮起伏,怔怔地看着星子皎皎如玉的侧颜,似乎要将他的眉眼深深地印入脑中。原来,无论是上京还是天京,是皇宫还是山村,是江湖之远,还是庙堂之高,世界上只有两种地方,有他的地方和没有他的地方,便如昼与夜,便如天与地,便如沙漠与海洋……如今,有他在身边,我更有何憾?而终此一生,如果能守护他,陪伴他,我更有何求?

箫尺闭上眼,略打了个盹。不久,便有朦朦的浅白色微光透入杏黄色的锦帐,箫尺估摸着将近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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