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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八 帝子(2/3)

当断则断,不会为儿女情长所累。”我原以为是他因绝望而绝情,但现在看来,他只是怕我拿不起放不下,怕我牵挂他,忘不了他……星子啊,你何苦对你自己那么狠,上了断头台,还要操心刽子手会不会难过感伤?你到底能不能把自己当人看啊?

当初南渡,你就煞费苦心,把子扬、生财和你养母摘得干干净净,只留你一个人送死;如今北归,你又是把旁人都撇下,只留你一个人回来陪着那暴君等死。你以为你真的是神仙,一个人就可以承担世上所有的苦难?或是认为,你身边的人都全无心肝?就连蒙铸都受不了你,要那般赌咒发誓才敢开口。

箫尺沉默不语,蒙铸也干坐着发呆,忽听箫尺又问:“那……将军是如何回答的呢?”

蒙铸抬头看了箫尺一眼,神情有些无奈:“末将听了,忍不住反问殿下,他既然深谙天下大势,又与大人您情同手足,何必回归这将倾的大厦呢?”

哦?箫尺来了精神,这也正是自己想问的问题啊!虽说星子与辰旦是血脉相连的父子,但两人实在是针尖对麦芒,水火不能相容。他又不愿帮辰旦,为何不能置身事外,非要白白赔上性命?他对辰旦,也是仁至义尽了啊!犯不着死攥着不放手,最后非要吊死在这棵树上吧?何况……何况他明明那样深爱我,从不后悔,从无怨恨,就算我有千般不是,他又怎么忍心弃我不顾,从此阴阳两隔,生死茫茫?他若肯放下,要什么我不能给他?

“星子怎么说?”箫尺坐直了身体,呼吸亦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殿下说……他说,‘将军不是不知,我固然与大哥情同手足,但更是陛下的嫡子,流的是陛下的血。陛下若是亡国之君,我又以何面目独存于世?’”蒙铸照样复述了星子的话,略略低下头,神色黯然,“殿下说,他不会再离开承嗣宫半步……末将不甘心,最后追问殿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殿下回答没有,他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于我,于他,于皇帝,于这天下苍生,都是最好的结果。说完就把我赶走了。”

“陛下若是亡国之君,我又以何面目独存于世?”如果不是后面生出许多变故,星子恐怕真的再也不会离开承嗣宫……这就该是他最后的遗言了吧?箫尺默默地重复了两遍,扪心自问,竟问不出答案!更糟糕的是,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箫尺忽觉心烦意乱,竟是从未有过的神思不宁,就连座椅上也似生出了无数锐利的长刺,扎得他根本无法安坐。箫尺不愿蒙铸发现异样,便起身告辞。蒙铸感激再三,将箫尺送到营地门口,躬身行礼,又命人牵马来。箫尺却不想骑马,摆摆手示意不必,独自步出营门。

此时已近正午,炽热的骄阳洒下万道金光,晒得箫尺有些头昏眼花。偌大的京城,街头愈发空无一人,箫尺慢慢地沿着空旷的道路前行,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星子的那个问题。

星子问得如此理所当然,我竟无言以对。自从得知他的身世后,其实……我并不曾设身处地为他想一想。当我查明,我耗费十年心血教养长大的孩子,竟是仇人之子时,自是满腔震惊愤恨,突如其来的打击之下,我只求与他一刀两断,陌路天涯,就当今生从未相识;后来他历经波折,与我重逢,不顾一切留下陪伴我,我又希望他能全然忘了他父皇,便如从前在太贺山中一样,无忧无虑,不要受身世之累。他固然可以重获自由快乐,我与他也能重修旧好,再无隔阂。

但这究竟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我总是怪罪星子执迷不悟一意孤行,却不肯面对铁一般的事实。他是辰丹的嫡子,是辰丹的亲生骨肉,和辰旦流的是同样的血!辰旦曾经与星子在金殿之上滴血认亲,向全天下昭告星子确凿无疑的皇家血脉。何况,就算天下人不知道,星子也早已知道,他又如何挣脱这血脉最深处的束缚?

我一定要他在我和辰旦之中选一个,他能怎样选?弃我于不顾,任辰旦灭了我,或者为了他父皇杀了我,那是他想也不会想的事。但是,如果我杀了他的父皇,我就成了他杀父灭国的仇人,他固然不会恨我,也没办法找我报仇,但终此一生,他还能够开开心心陪伴我,全心全意帮助我么?那他成了什么样的人?就算他不惮被天下人戳断脊梁骨,不在乎千秋青史留骂名,但他又怎么过得了他自己那一关?毕竟是他父母给了他生命。虽然他在襁褓之中,他父亲就曾想杀死他,但他的母亲却因他难产而死,九泉之下,他怎么向生母交代?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对我是如此,对他……其实也是如此……如果我终究不能放弃仇恨,那他所能做到的,不过是放任我报仇,而他则为辰旦殉葬了。所以,他会说,这已是最好的结果,他真是早就看清楚想明白了啊!

尼娜、伊兰也是一样,星子昨夜哭着忏悔不该拦着她们复仇,但如果她们真的复仇成功了,星子又怎么可能再与她们齐眉举案,白头偕老?甚至,怎么与她们共存于世?

星子昨日因尼娜之事与辰旦反目成仇,手持启明剑,怒气冲冲去找辰旦算账。但他若真的亲手杀了辰旦,犯下了弑父弑君的大罪,他是不是也会当即自裁以殉,与那暴君同归于尽?想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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