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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O七 宿醉(1/3)

当年子扬曾在醉翁楼将星子灌醉,星子胃疾发作,差点要了命;后来他自己又日日酗酒买醉,被星子于醉翁楼当众拦下;二人和好后,子扬虽不再酗酒,但偶尔也会带上三五朋友光顾此地。他与醉翁楼有过这许多故事,上下无不认得他。今日子扬带了箫尺来,箫尺穿的是便装,虽然器宇不凡,店家也未想到他便是当今陛下,仍是如往日般热情招呼,请二人上了楼,找了靠窗的干净位置坐下,搬了酒坛酒碗出来,并时令的下酒菜,一一置于八仙桌上。

子扬亲自斟满了两只酒碗,顺手将一只酒碗推到箫尺面前,举起另一只碗,也不敬酒,也不说话,自顾自地一口便干了。箫尺亦是默默地干了面前的酒。子扬复又满上,如此三番。不觉已喝了几大碗烈酒,箫尺并无半点醉意,望着窗外楼下熙来攘往的人群,听着那此起彼伏的喧哗之声,却仿佛看着另一个世界,遥远得不可捉摸的世界,心中是空洞而麻木的痛。这是他留下的繁华盛世,他却走了,永远地走了。这盛世依旧歌舞升平,人人笑逐颜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就连阳光都这么灿烂……或许子扬是对的,星子这一生,真的太辛苦了。在辰旦那里受的苦就不说了,这些年,在自己眼皮底下,都有多少次九死一生?不管怎样艰难,他都努力地活着,从来没有放弃,但他终于走了,头也不回地走了,走向那早已注定的结局……这是他的命运吗?还是我的错?

箫尺一口一碗,每喝干一碗,子扬便默不作声地为他满上,不让他有片刻的喘息之机,箫尺也不拒绝,更不阻止,举碗又干了。一坛酒喝光了,又开一坛。唯有那酒酿入口的辛辣,才能稍稍压下心头的痛楚。

箫尺平时很少喝酒,即使国宴宫宴,琼浆玉液,也只是浅尝辄止,绝不会酩酊大醉,今日算是破例了一回。他本身酒量不差,加之内力深厚,寻常也不容易醉。但今日子扬存心灌醉他,他也存心买醉,喝光了几大坛陈酿后,箫尺终于还是醉得人事不知,一头倒在桌上。子扬冷冷地看了他半阵,终于还是叹了口气,伸手将他扶起。

箫尺迷迷糊糊间做了个梦,梦见星子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睡颜甚是平静。周遭的摆设隐约便是观云居的内室。“星子!”箫尺颤声唤道,原来他还没走呢!他还在观云居,真是太好了!箫尺欢欣鼓舞。但星子似是睡熟了,箫尺唤了几声,不见他回应。纳闷伸手,触及他的额头,却寒冷得如冰,那脸色也苍白如纸。箫尺觉得不对劲,正想拉星子起来,星子睡的床却忽然变成了一具黑黝黝的棺材。接着一股火苗腾空而起,火势迅速蔓延,箫尺还未及反应,一切就已化为了灰烬,待烟尘散去,星子和他的床都不见了,观云居也消失了,只余一片旷野,一片虚空……

“不要!”箫尺声嘶力竭地大叫一声,猛地坐了起来,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竟是在临安殿的御榻上。殿内灯火煌煌,方才的梦境却历历在目。箫尺靠着床榻,半晌缓不过气来。星子……那不是梦,待下次自己再见到他时,他是不是已成了冷冰冰的尸体?或者化为了轻烟?自己明知道这结果啊,可为什么不能留下他?

总管太监一脸忧色地守在御榻前。见皇帝醒了,总管忙递上一碗温热的醒酒汤,箫尺接过,慢慢地喝下,头痛欲裂,口干舌燥,这是宿醉的症状吧!好多年不曾有过的感觉了……子扬把我送回来我都不知道,真是烂醉如泥了啊!环顾熟悉的殿堂,处处透着清冷孤寂……总算醉了一回,要能一直醉下去也好,一醉解千愁……可为什么这么快就醒来,醒来面对这冷漠寂寞的世界?子扬说,大功将要告成,大仇将要得报,大国将要一统,正是可喜可贺!但如果星子真的死了,我每日坐在那至高的宝座之上,又怎样摆脱这永久的梦魇?

箫尺眼角酸涩,几欲泪下,却瞟到总管侍立一旁,表情欲言又止,似有什么话说。箫尺打起精神问:“什么时辰了?有什么事么?”

总管躬身答道:“回陛下,已经过了三更。别的倒没什么事,只是傍晚时分,恒阳国的使节马尔尼求见陛下,未能得见。他留下话,说是已连夜去请恒阳国的医生,预计快的话两三日内就可赶赴军中治病,以解陛下燃眉之急。”

是了,恒阳国的医生。这是马尔尼事先与我谈好的条件,我放星子自由,他便找医生来治疗军中瘟疫。他倒是言而有信。听到这个消息,箫尺本该高兴,一旦军中疫情得以控制,便可挥师北伐,迅速底定天下,再无什么能阻挡。但箫尺竟没有丝毫喜悦之情,子扬说的没错,我所有的一切,都是靠星子得来,就连这回马尔尼肯帮忙,也是因为星子。

箫尺“嗯”了一声,示意知道了。既已半夜三更,也做不了什么,一切等到明日再说吧!箫尺示意总管退下。总管小心翼翼地灭了灯,悄无声息地率一帮宫女内侍躬身退出内殿,寝宫内便只剩了箫尺一人。箫尺躺在黑暗里,却圆睁着双眼,毫无睡意。

今夜星子会在哪里呢?想来他当会昼夜兼程,此时此刻还在马背上苦苦煎熬吧?那一年平息崇仁之乱后,他不告而别,最后在生死一线时才于悬崖绝地将他找回。这一次,我却眼睁睁地看着他告辞而去,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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