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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一 炼狱(2/3)

法金针抑毒,良宵之毒便会发作,那就一定会发作;他既然说了一旦毒发,痛苦难当,生不如死,那就一定是痛苦难当,生不如死……星子只字不提,自己就能够一直装作不知道么?可星子什么时候曾主动显露过他的痛苦?当初他深受七星连珠的透骨钉折磨,自己竟下令责罚两百军棍!任军法加身,他也是咬着牙一声不吭……师父说过毒发时可以深厚内力暂时压制,但这无异于饮鸩止渴。星子为了助我平叛,当然毫无疑问会作此选择……

箫尺于马上定鼎,平素出巡,以马代步倒不奇怪。但象今日这般,头戴十二章五彩宝石的冕旒,身着明黄衮龙的朝服,一人一骑就从禁宫中冲了出来,于天京的街道上左冲右突,倒是从未见过的奇观。路上的行人,无论官吏、军士或平民,皆被惊得目瞪口呆,也不知是不是该跪下行礼见驾。箫尺却如入无人之境,对周遭的一切视若不见,一路绝尘而去,有几名挑着担子的小贩闪避得慢了点,即被他撞倒在地。

待到了刑部衙门,掌管刑部的仍是海哥,接驾时倒还镇静。得知皇帝的来意,即亲带箫尺去天牢探视。

天牢虽名为天牢,却是在地下修建的一间间不见天日的阴暗囚室。海哥陪同箫尺,令两名狱卒持了火把在前引路。下了数十级台阶,穿过狭长的甬道,潮湿而浑浊的空气中混着的一股股怪味扑鼻而来,两旁的囚室里传来一阵阵鬼哭狼嚎,登时犹如置身于阎罗殿上,鬼魅群中。

箫尺蹙眉而过,自己怎么能让星子待在这样的地方呢?可是……可是这么久以来,他待过的种种地方又比这里好多少呢?上个月十五之前,他被自己关入了司礼监的禁室。那里狭小幽暗,比此处有过之而无不及……那一夜,我也是孤身冲进去,冲进去将他拎出来,随即亲手将他推入了炼狱……

星子的囚室却是在甬道的尽头。一间密闭的铁屋,唯有一扇铁门可供进出。狱卒不待箫尺吩咐,便急急上前打开了牢门。箫尺正待迈入,心头没来由地一阵恐慌,迈出半步又缩了回来。

箫尺转头见紧跟身后的海哥等人,挥一挥手:“你们且先出去候着吧!朕独自在这里待一会。”海哥从以往多次经验,明白星子对箫尺而言绝非寻常,遂不多言,行过一礼,即率人告退。

待一众人等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箫尺方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铁门,闪身入内。墙上一盏昏黄的油灯摇曳不定,明灭的灯光似一簇幽暗的鬼火,映得此间犹如鬼域。靠墙是一张三尺来宽的小木床,一袭黑衣的星子侧身躺在床上,背对着箫尺,面墙而卧,一动不动,似乎陷入了沉睡。床前有一张低矮的小桌子,一只粗瓷大碗置于桌上,碗中盛了大半碗清粥,看那样子,已是冷了许久。

箫尺静静地在铁门边站了一阵,星子只是安静地躺着,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仿佛全然没有察觉有人进出。箫尺的心渐渐沉了下去,似沉入了那千年的寒潭之中,连手足都有些发凉,一时竟不敢上前。以星子的绝世功力,平日里哪怕重伤在身,若有人靠近,就算在十丈之外,也定然会早早察觉,早早防范。今日自己站了这么久,他却一点儿反应没有,这甚至还不如他透骨钉未除之时……难道,难道他中毒已深,功力已失?

不!不!他不会有事的!他是师父最钟爱的弟子,师父怎么舍得让他功力尽毁?师父智谋无双,必已料到了这样的情形……箫尺心中无声地叫喊着,脚下如灌了铅般沉重,一点一点地挪上前去,星子仍没有动静。待得近了,箫尺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地抚上星子的后颈,那皮肤的温度却烫得惊人。箫尺冰凉的手指如着了火一般,本能一下子便缩了回来。

“星子!”箫尺大叫一声,一把将他揽在怀中,触手之处,额头、手心,每一寸肌肤皆是火热滚烫。星子双目紧闭,眉心紧蹙,原本苍白的面色泛着一团团不正常的潮红,干涸的嘴唇裂开了一道道深深的血口子。“星子!星子!”箫尺紧抱着他,用力地摇晃。星子如破布娃娃般任他摆弄,却不曾睁开眼睛。

箫尺见那小桌上还有一把生铁所制的黑黝黝的茶壶,提起来晃了晃,壶中还剩了小半水,却没看见水杯水碗。箫尺只有就着那茶壶嘴给他灌了几口凉水,试图给他解渴降温。星子牙关紧咬,凉水皆流在外面,只勉强打湿了龟裂的嘴唇。

箫尺叹了口气,俯身将星子抱起。怀里的身体轻飘飘的,似乎随时都将化为一缕轻烟消逝,若不是那滚烫的温度,几乎会让人怀疑这真的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

箫尺心里默默盘算,还有好几日才到四月十六,过了四月十六那一夜,一切都好了,都好了……以后每个月的十六日,自己绝对不会不能再错过,这古怪的毒药彻底被清除之前,也再不会让他离开,再不会让他独自去面对,再不会让他受这样的苦。然而……箫尺深深地俯视着星子,心中似沸水翻滚不息,剩下这几天,如果每一天都是如此,他能顺利地挺过去么?……以师父的意思,不会想要他死,他应该没事的。箫尺自我安慰,却也知道,这不过是自欺欺人。有时候,死亡犹如完美的归宿,并不是那么可怕,可怕的是日复一日生不如死的痛苦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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