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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八 奏报(2/2)

怀期待,张肩拔背,保持着最标准的跪姿,恭迎箫尺驾临。臀背的杖伤尚未痊愈,忍痛跪久了甚是辛苦,星子却不敢稍有懈怠。看不见外面的天色,也听不见打更之声,时光仿佛停止了流逝,静止于方寸斗室之中。周遭一片寂静,星子侧耳凝听,听不见任何动静。

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星子渐觉慌乱,不免胡思乱想。大哥不会是忘了吧?复哑然失笑,上个月我披枷带锁,于漫天风雪中在崎岖山路上跋涉挣扎,大哥身居天京深宫,都不曾忘记,专门派人驾车接我入宫。如今我就在他眼皮子下面,他怎么会忘记?那……大哥是不是被我伤透了心,不想管我了,放任我自生自灭,毒发身亡。倘若如此,是我罪有应得,也无话可说。

星子心情忽明忽暗,起伏不定。又过了许久,估摸着约二更时分,方听见一队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接着是宫中的内侍宫娥恭迎圣驾,叩首请安。星子骤然惊觉,大哥这么晚才回宫么?他每日如此辛劳,旰食宵衣,我要怎样才能帮他分担一二?也不知道自己写的东西,对他有没有薄助?

繁杂的脚步声渐渐消失,箫尺似转去了寝宫。过了片刻,脚步声复又响起,这次却只是箫尺一人。星子愈发挺胸直腰,绷紧了每一条神经。

箫尺的步履略显沉重,透出隐隐的疲惫。进得门来,星子恭敬行礼问安。箫尺并无多话,语气里带了三分无奈:“今天还是照老规矩办吧!”

星子拿不定主意是不是先向箫尺递交奏章,便有几分迟疑。箫尺便有些不耐:“快点!磨磨蹭蹭地做什么?”眼下已近三更,金针抑毒至少要花两个时辰,完事后将近五更。自己累得半死不活还不得休息,立即又要赶去上朝。哪经得起他再耽误?

星子只得告罪:“陛下恕罪!”照例去衣盘坐,却无法静下心来。自己所奏之事关系重大,如果错过了今夜,不知要等到何时?何况,如果大哥再罚我去工地服役,或将我远远低遣开,更难见他一面。每个月一次的例行公事,他话都不肯和我多说几句,又如何能商议国是?

星子心有旁骛,箫尺下针时,星子不防,发出一声惨叫。箫尺剑眉深锁,他还真是能添乱啊!脸色更是阴沉如晦。星子忙深深吸气,忍下突如其来的剧痛。

此后的两个时辰还算顺利,星子拼死配合。箫尺望着他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苦苦挣扎,说不出心头的滋味。忽冒出一个念头,这样的折磨,于我于他都似黑夜中的漫漫长路,看不到尽头,自己为何不能狠下心来,干脆一了百了?师父虽意图让我照顾星子,但他并未言明。这良宵之毒是他下的,若出了什么事,归根结底,总不能怪到我头上!

待箫尺收了功,拔出金针,星子又已浑身湿透,如溺水之人一般瘫倒在地。箫尺急着赶去上朝,披上外袍,便要往外走,忽听得星子气息微弱地唤了一声:“陛下……”

箫尺止步回身:“何事?”

星子艰难地动了动手足,似乎想撑起身来,却终未能如愿。勉强半抬起一只手臂,指一指墙角,断断续续地道:“罪臣……写了点儿……东西,欲敬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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