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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只在我不回头看的时候(2/3)

形体。

“近来你父亲的样子没有特别不同的地方吧?问得像是有些怪……”我试着问道。

“问我的父亲?”

“嗯。”

“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我把事先准备好的台词说出口来:“说实话,近来做了个奇妙的梦。梦见你的父亲深更半夜回这个家来了。而且我碰巧看见了。一个活灵活现的梦,几乎让我一跃而起。于是有点儿放心不下,不知发生什么没有……”

“嗬,”他感佩似的说,“有意思啊!我父亲深更半夜回家去了,回去干什么来着?”

“只是静静坐在画室凳子上。”

“只那样?”

“只那样。别的什么也没做。”

“凳子?那个三条腿旧圆凳?”

“正是。”

雨田政彦就此思索片刻。藏地密码

“或者死期临近也有可能。”雨田以仿佛缺少起伏感的语声说,“听说人的灵魂在人生最后要去心里最挂念的地方看看的。据我所知,对于父亲,家里的画室应该是他最牵挂的场所。”

“但记忆那样的东西已经不存在了吧?”

“噢,通常意义上的记忆那样的东西是不存在了。但灵魂理应还在,只是意识不能很好地与之连接罢了。就是说,线路脱开了,意识连不上了,如此而已。灵魂应该好端端在里面等着,估计没受任何损伤。”

“原来是这样。”我说。

“没害怕?”

“梦?”

“啊,不是活灵活现的梦吗?”

“呃,没怎么害怕,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简直就像本人实际就在眼前似的。”

“或者真是他本人也不一定。”雨田政彦说。

对此我没表示什么。雨田具彦恐怕是为了看《刺杀骑士团长》特意返回这个家的,而我不能向他的儿子明言(想来,把雨田具彦的灵魂招来这里的人,有可能是我。如果我不打开那幅画的包装,他未必返回这里)。如果明言,势必一一说明我在这座房子的阁楼里发现了那幅画,而且自作主张地打开包装,又擅自挂在墙上。早早晚晚总要明言,但现在这个时候我还不想提起。

“对了,”雨田说,“上次我说没多少时间,想讲的事讲不成了,有件事必须讲给你——记得?”

“记得。”

“想去那边一次慢慢细讲。可以的?”

“这里本来是你的家,随你什么时候来。”

“这个周末要再去伊豆高原看望父亲,回来路上过去可好?小田原正好顺路。”

我说星期三星期五的傍晚和星期日上午以外的时间都可以。星期三星期五在绘画班上课,星期日上午要画真理惠的肖像画。

他说可能星期六下午过来。“反正会事先联系的。”

挂断电话,我进画室坐在凳子上。昨天深夜黑暗中雨田具彦坐的木凳。刚一弓身坐下,我就觉察那已不再是我的凳子了。毫无疑问,那是漫长岁月中雨田具彦作画使用的他的凳子,以后也将永远是他的凳子。不知情的人看来,不过是伤痕累累的三条腿旧圆凳,但那里沁有他的意志。我无非势之所趋地随便使用那个凳子罢了。

我坐在那凳子上盯视墙上挂的《刺杀骑士团长》。迄今我看的次数已经数不胜数了。那是具有值得反复欣赏价值的作品。换言之,是具有种种欣赏可能性的作品。现在,我有了想以不同于平日的角度重新验证那幅画的心情。那上面理应绘有雨田具彦终结其人生之前需要再次凝视的什么。

我久久注视《刺杀骑士团长》。从昨夜雨田具彦的生灵或分身坐在凳上目不转睛注视的那个位置,以同一角度同一姿势屏息敛气聚精会神。然而无论怎么细看,也没能从画面中看出此前未看到的什么。

思考累了,我走到外面。房门前停着免色的银色捷豹,停在同我的丰田卡罗拉稍离开些的地方。车在那里过了一夜,就像训练有素的乖觉的动物在那个场所静静栖身,一动不动等待主人来领走。

我一边怅怅思考《刺杀骑士团长》,一边围着房子信步而行。走在杂木林中小路时,有一种奇妙感觉,好像有谁从背后定定看着自己,一如那个“长面人”顶起地面方形盖子从画面一角偷偷观察自己。我迅速回头朝背后看去,但一无所见。地面没有开洞,长面人也没露脸。唯独积了一层落叶空无一人的小路在静默中伸展着。如此重复几次。但无论多么迅速回头,那里仍谁也没有。

或者洞也好长面人也好只在我不回头看的时候存在也不一定。可能在我即将回头的一瞬间有所觉察而立即隐藏起来了,就好像小孩子们做游戏。

我从杂木林中穿过,移步走到平时走不到的小路尽头,注意寻找这附近有没有秋川真理惠说的“秘密通道”入口。可是再怎么找也没找到仿佛入口的东西。“一般找,找不到通道。”她说。想必伪装得甚是巧妙。不管怎样,她是天黑后一个人沿着秘密通道从相邻山上走到我家的。钻过草丛,穿过杂木林。解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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