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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 191. 两个预言 1(1/2)

坤宁宫。夜。

后殿中那座巧夺天工的太湖石九十九头烛台,在暮色降临前全部破例点上了红烛。殿内灯火通明,魅声恍惚,人影轻曼。

然而这样的喧哗也就是一刹那的事。飞舞的瞌睡虫早早将皇子皇女带入了梦乡,宫廷变得悄然沉寂。

光阴如水,香销烛短,红红的烛泪逐渐堆积在每一头小小的台基上。

劳累了一天的皇帝夫妇,身着简淡常服,怡然相守。

累了,却又不肯睡,两个人携手走出殿门,来到庭苑中。侍从们已经遵命在苑中铺陈了凉榻软垫,陈设了美酒小食。

清风徐来,星移斗转,夜渐渐深了。君贵与君怜对酌良久,却渐渐兴奋。

五年前,在河中府旱亭的花木间,他们曾经第一次互相倾吐心曲,彼时彼情还历历在目。那时候怎么可能想象到,短短五年,他们竟会经历那样的天翻地覆,而一步步走到今天!

上天似乎在奕一盘棋,一盘很大很大的棋。他们,都不过是天帝巨掌中的一枚棋子。哪怕是金的,玉的,玛瑙的,琉璃的,仍旧是天帝的棋子,仍旧逃不脱被拨弄的命运。可是,天帝赋予了他们更多的权利、更大的责任。天帝允许他们替祂进行手谈,天帝允许他们奕自己。

夜空中的紫微垣,在穿过宫苑的凉风中微微发出淡红的光芒。紫微垣,是天帝驻跸之所。紫微垣的明暗,对应着人间帝王的兴衰。天帝的棋局或许就是从那里发始的。满天星辰,就是亘古以来祂所布出的、重重叠叠的新局与旧局。

扶头酒醉。话越说越多。

君贵看着君怜,微笑道:“……有个故事,发生在我少年时,我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今天,我要告诉你……”

君怜点头:“好。”

时间流回二十年前。

汉水。

宽阔的汉水航道上,大小商船往来如凫。虚岁未满十四的少年君贵,钻出其中一艘大型商船的船舱,走向船头。他是跟随邺中大商人颉跌氏去往江陵贩卖茶叶的。

年成不好,家中生计难以维系。父亲常年在军中奔波,能拿回来的俸禄十分有限。杨孃孃带着年幼的三妹鹂姐儿和四妹鹭姐儿,还要照顾已经染病在身的姨祖母韩氏,日子过得捉襟见肘,十分艰难。君贵身为长子,眼睁睁看着家中窘境日迫,却除了去地里帮帮忙之外别无助益。他为此焦急难安,四处找人问计想办法。正好春茶季节到来,乡邻中有人要去投奔旧识邺中大贾颉跌氏,跟着出门贩茶,赚些脚力银子。君贵听说了这个门路,便好歹求了乡邻,将他一同带去做活。

一开始,杨孃孃坚决不同意君贵出远门。到目前为止,君贵是家里唯一的儿子,丈夫离家前郑重地将他托付给了自己。他若跟随别人去江上漂泊,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她怎么向丈夫交代?她抹着眼泪道:“荣哥儿,你年纪尚小,在家里帮忙就可以了。出远门太危险,杨孃孃不能让你受那种苦。生计的事,孃孃自会想办法。”君贵坚决地摇头道:“我是长子,一家子的衣食,怎能让孃孃一人操劳?倘若不能帮助家里熬过眼下难关,要我这个儿子又有何用呢?”

杨孃孃没有办法,亲自替君贵整理了行装。到了出门那日,又领着他走了十里路,亲自将他交到颉跌氏的手中,告知了郭威的军职,再三拜托:“我家荣哥儿,人虽然小,最是机灵能干。求大掌柜多多看顾他、庇护他,异日他爹回来知道了,必定也会大大感激的。”

因了杨氏的嘱托,更兼相处后发现了他的种种好处,颉跌氏对君贵颇加青眼,搬货搭板之类的体力活都不用他做,只留他在自己身边写字计数算账。商队中的伙计见掌柜加意照拂他,也就不好意思欺负他。更兼日常相处中发现他谈吐不凡、见识过人,甚至身怀武艺,渐渐便都对他另眼相看,不敢小觑了。

君贵从船舱里钻出来,是想去船头吹吹风。此时船正逆风而行,大多数伙计都在舱内休息,或者蒱博耍子,没人会在船头呆着。可是君贵出了舱,却看见船头正站着一个人。

君贵只能看到他的背影。此人身着青袍,高高的发髻上插着一支油光水亮的荆簪。他所站立的位置非常靠外,看上去很危险,可是他浑不在意,反而将双手有节奏地挥舞比划着,嘴里低声自语,念念有词。

船在瑟瑟江风中破浪而行。两岸山崖峻拔,树木森郁,江中白光璘璘,净影沉璧。不时有游鲤的亮脊与短尾在船头和船侧破水露出,又倏忽消失,它们金黄与火红间杂的炫丽鳞片在船周这片汉水中筛出万千细碎金银,光彩夺目。

君贵想起来,此人是在前一个渡口上来搭船的,上船之后就独自呆在一旁,没怎么跟船上的人说过话。这艘商船大,租船的不止颉跌氏一家,船家还顺便做些散客生意。

君贵站在青袍人身后不远处,默默地观察他。虽然听不清他嘴里在念叨什么,但能感觉到似乎是一些奇怪的咒语。那人的动作也有着特殊的韵律,倒像是在与天地间的某种力量进行着交流一般。他是个修道的人吧。

忽然,那青袍人停止了念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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