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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那夜烟华(1/2)

那日他难得闲逸,带了她去湖上泛舟。

还记得江上风清日朗,还记得来往渔舟穿梭,看那江景,享那微风,她笨手笨脚学渔娘撒网,险险掉入水中,却跌入他的怀中,他信手挥洒间,就象凭空有无形的手擒捉,把那活蹦乱跳的鱼儿送到她手里,害得她又惊又慌且喜且笑。

那一日,他们竟从午后一直游玩到了日暮时分。

夕阳之下,远山近水,美得直可入画图,那些渔歌晚唱,芦苇荡舟,总可悄悄激起她那被苍凉世态渐渐冰冷的心湖。

纵然只是应酬,只是尽责,只是想要尽量活得好,那样的夕阳微风下,心中总还是有些温柔之意,感恩之情的。

悄悄偎入他的怀抱,低声地说着极亲近极甜美的话,望着那落日下越发看不尽的重重芦苇,那些疯狂的念头,美丽的情怀,连她都不敢相信,还会从自己这么一颗残破的心中冒出来。

然而,那一刻,他的身体是僵硬的。

那个永远从容而平淡,对任何事似乎都可以不温不火,安然接受,安然处置的人,僵木着身体,僵木着声音,回应她的万千温柔:“我有些不舒服,我们回去吧?”

那是他第一次说“不舒服。”

那个一夜夜不眠,脸色也不改一下的人,那个一重重担子压下来。眉毛也不会动一下地人。

有的时候,她简直以为,他就算被人千刀万剐,就算是五脏六腑被焚作飞灰,他的眼神也不会有一丝变化。

然而,那一刻,他的神情终于有了疲惫,他的目光终于沉重起来。他的声音终于僵木了。

他终于会说任何一个正常人,在生命中,都必然会说的话。

“我有些不舒服。”

初时,她以为只是托词,他的不适,他地不快。他的推拒,必是另有隐情。然而,回家之后,他就真的病了。

身体软弱无力,额头烧得发烫,眼中全是血丝。他的病势来如山倒。

然而,他是一个极安静的病人,就算是普通人可以发热致死的病势,他也安静得从头到尾,不曾有过一声呓语。

他极力地保持着清醒。却告诉她要远离他。

若他病得再重些,就远远躲开她。

他地本能不会允许在他失去意识的时候。身边有其他人随时出没走动。

她若在他身旁,他会杀了他。

他说话的时候。仍然清醒,语气仍然是平和冷静的。然而,她却悄然颤抖。

不会在失去意识时,允许身边有其他人存在。

原来,她仍然是其他人,仍然是他的本能所无法放心无法相信的人。

不会在失去意识时……

他和她在一起这么久,从未失去过意识……从未……真正睡着过,哪怕一时一刻吗?

那么多个夜晚。那么多次的拥抱和温存,那么多回亲近之后的倦极而眠。原来即使他闭着眼,其实也从来不曾睡过吗?

她一步步退出他的房间。接着,便来了许多人,带来了许多大夫,许多药物。

隔得很远,她不敢多看多问,但总会听到惨叫和呻吟。

她也不敢多打听,不过也约略猜得出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人,不允许他不放心的人在他失去意识时靠近他。

原来,他不曾放心她,他也从不曾放心过这些下属,尽管,他看起来可以很关心,很欣赏,很理解他们,他平时也很愿意指点他们,激励他们,照料他们,但是,原来,他其实,也并不相信他们之中地任何一个。

那时,他与她住在同一个园子里,却隔得极远极远。

他病卧榻上,人事不知,而生死不明。

她不敢闻,不敢问,不敢近,只是总会在夜色里发抖。与其是担心,如果失去他,她的命运不知会步向何方,不如说是,想起他,便觉心寒身冷而颤抖不止。

那个病成这样,烧成这般,却仍挣扎着不肯失去意识,挣扎着甚至不肯发出一声呓语地人。

那个永远永远,不肯安睡哪怕一分一刻的人。

他为什么不肯睡去,他为什么不能休息,他不能有梦话,不能有呓语。这样地人,他还是人吗?

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一个他相信的人,让他可以允许在自己失去知觉时靠近,让他可以安心在那个人面前小睡,哪怕一时一刻吗?

这样的人生,还有丝毫乐趣可言吗?

这样的人,是人吗?

每生此念,她便只能颤抖。

数日之后,在所有人都拿生了病却仍有无限杀伤力,且因为神智不清,就完全没有道理可讲的主人没办法时,来了一个神秘客。

隔得很远,那人一身黑衣,头蒙黑纱,面目难见,甚至不知男女。

那人来之后,那边院子就安静了,再也没有惨叫声,再也看不到受伤的人抬出来。

那是他可以相信,可以接受,可以允许在自己失去神智时留在身边的人吗?

她怔怔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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