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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夜气寒无色(3/4)

居重心中先是一颤,继而狂喜,他原本以为今日无色庵主不会召见,所以才没有胆子去惊扰,如今听到熟悉的语声传唤,连忙转身走向对面的云房,在门前整理了一下衣裳,这才叩门而入。

这间云房和让给秋素华使用的那一间不同,除了桌椅床榻之外再无别物,整间云房非常空洞素净,除了壁上一管竹箫之外,就连一幅白描观音画像都没有,每次走进这里,居重都觉得自己仿佛能够看到这里的主人寂寞孤独的心灵,这空荡荡的云房,仿佛昭示着主人沉寂如同古井之水的内心也似。

此刻无色庵主并未就寝,端坐在桌前,正执笔急书,虽然看不到内容,但是只见她握笔的姿势,便觉得她手下必然是落笔如云烟。此刻无色庵主已经摘下了圆帽,露出一头已呈深灰色的秀,披落双肩,她原本是个带修行的女尼,但是只看她如同山川起伏的清丽轮廓,便令人觉得这空洞的云房仿佛变成了世外仙境一般。

居重走进云房,只是匆匆望了那女尼一眼,便不敢多看,俯身拜倒道:“弟子冒昧前来,请师太恕罪。”

无色庵主也不言语,只是继续写字,居重也不敢抬头偷看,只是听着纸张偶然移动的轻响,苦苦思索着如何求得宽恕,不知跪了多久,膝盖已经又酸又麻,耳边才传来淡漠的声音道:“起来吧,过来看看贫尼这幅字写得可好?”

居重连忙站起身来,移步上前,只见那粗木方桌上面却放着品质极佳的纸墨,雪白的宣纸上面尽是行云流水一般的字迹,只是自己却是一个都不认得,但是放眼看去,却只觉得那一个个古怪的字轻重缓急无不适当,竟如流水一般直入心底,看着看着,便觉今日惨败的屈辱感觉不知不觉间已经消失无踪。居重只觉心中波平如镜,忍不住恳请道:“弟子虽然不认得上面的字,但是看了之后却觉得心神一畅,求师太将这幅字赐给弟子吧。”

无色庵主淡淡一笑,眼中掠过一缕惆怅,道:“也好,这幅字就给了你,贫尼明日就要离开此地,想必今后也没有什么机会见面了,这幅字就当作一个纪念,重儿以后也不用到这里来了。”

居重听得心中巨震,瞠目结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双膝一软,竟是跪倒在地,苦苦恳求道:“师父,弟子知道不该带外人到这里来,实在是因为我们骤遇强敌,侯爷力竭昏迷,弟子心中十分不安,想到师父武功绝世,这才前来托庇,若是师父生气,不论如何惩罚弟子都好,千万不要这般决绝,再也不给弟子赎罪的机会。”慌乱之下,他已是违背了无色庵主昔日的严令,重新称呼起师父来,无色庵主闻言不禁心中一痛,淡漠疏离的神色已是剧变,目光流转,想起往昔之事,竟是有些不舍,哪里还能出言呵斥。

居重双目含泪,他在江水之上成名,素有心狠手辣之称,后来被师冥招揽,在春水堂中位高权重,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可是若非无色庵主传授的武功,他只怕早已沉骨江中了,哪里还有今日的地位权势,故而他是绝不愿无色庵主就这样离去的,只是无论他如何苦思冥想,竟是一个挽留的法子也想不出来,泪水蒙蒙之间,竟是忍不住想起从前往事来。

他原本不过是个无父无母,寄人篱下的孤儿,亲戚虽然并没有对他酷待,可是也没有多少温情,他自七八岁起就经常出去游荡,只要不惹了麻烦回去,便无人关心在意,久而久之,他也将心门闭锁起来年纪便玩世不恭,成了同村父老眼中的不肖子弟。但是这等浑浑噩噩的生活在他十岁的时候便彻底结束。

那是建平元年,大陈皇朝刚刚建立,正是百废俱兴的时候,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日益降低的租税,和渐渐安定的生活并没有带给他过多的感触,只不过长辈对他的管束越松懈,也无需为了时时饥饿的肠胃愁,有了许多自由,他便可以整天出去玩耍.

时值盛夏,他经常在午后到江边玩耍,若是不愿回家,就脱衣下水抓几条肥鱼,在岸边洗剥干净烤着吃了,他虽然年纪,可是水性已经出类拔萃然不惧江心水险。偏偏有一日,烤鱼还没有下肚,他就听见远处传来一缕箫声,那箫声本是颇为清丽动人,但是不知怎么回事,居重听来却是觉得凄伤悲凉,竟是想起早已亡故的父母,生出无家可归的苦楚,心绪大乱之下,也顾不得填饱肚子,就顺着箫音寻去。只是那箫声虽然清晰可闻,却是缥缈莫测,居重寻了半天才找到吹箫人,却是一个青衣女子倚在临江的巨石上弄箫。居重虽然年幼,但是饱经忧患,留心之下,便觉那青衣女子神色凄楚,似有无限愁苦,就疑心那女子要投水自尽,当下便大呼小叫地奔了过去,想要劝解那女子不要自寻短见,结果自然是闹了一个大红脸。可是那女子也颇为欣赏他的胆量心性,反而温和地询问了他的身世来历,并没有怪责他失礼。

之后几天,居重鬼使神差一般到江边等候,总是不等日上三竿,就会看到那青衣女子盘膝坐在石上吹箫。居重喜欢听她的箫声,虽然每次都会让他心中有些难过,甚至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会梦见双亲,害得他醒来之后总是觉泪流满面,但是他还是喜欢听她吹箫,常常借故逡巡不去。

又过了几日,居重觉似乎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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