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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入骨相思 六(1/2)

亭现身之时,金陵东北的渡口燕子矶下,两艘五桅帆待,俞家的水手都在甲板上忙着扬帆解缆,他们都是二三十岁的青壮汉子,清一色穿着布衣短褂,单薄的衣衫下隐约可见坟丘也似的肌肉,虽然已经是初冬时节,这些水手却个个忙得满头大汗。渡口上正有数百男女正依次登舟,这些人原本多半是一方之豪,但是这一次唯恐中途被魔帝所阻,所以都是轻车简从,还要尽量避人耳目,长途跋涉再加上心中的忧惧,即使是颇通武艺之人,脸上也不免显出疲惫之色,不过想到马上就可以离开风浪汹涌的金陵,眉宇间都带了欣然之色,原本已经沉重的步子也突然轻快了起来。

准备搭乘俞家的客货船南下的人虽然不少,但是基本上都提前赶到了,毕竟谁也不愿在这种情况下再生事端,不过马上快要启程的时候,却有一行人急急赶来,为的是一个相貌平平的中年商人,身后跟着一个身披秋香色披风的少妇,面容隐藏在兜帽下面,看不见容易,只见她已经举步维艰,全凭一个身材高挑的丫头搀扶,才能勉强行走,两女之后亦步亦趋地跟着两个青年保镖,各自背着包裹,腰间佩刀,步履矫健,形容彪悍。五人急急走上跳板,不多时走到了甲板上,那中年商人刚刚松了口气,耳中却传来一个清冷淡雅的声音道:“乔兄一早就已经预订了舱房,却怎么直到现在才来。若非乔兄和六堂兄颇有交情,俞某恨不得将乔兄丢下了。”

那中年商人抬头看去,只见俞家的少主俞秀夫负手立在前面不远处,蓝衫佩剑,淡青披风,容颜苍白,神色冷漠,他身后还矗立着两个青衣武士,年纪和俞秀夫相仿。都是相貌俊秀,目似流星,神完气足,眉宇间隐约带着凛冽地杀意。身背钢刀,腰间却系着一柄分水刺,看向自己的目光都有几分不善。那中年商人和俞秀夫上次见面不过是数月之前,想不到不过短短时日。俞秀夫竟然变得如此憔悴消瘦,眼中更有隐隐红丝,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不由关切地道:“俞公子可是伤势没有痊愈么?若是如此。公子可不该出来相迎,有什么事情,让您手下这两位兄弟处理也就是了。”

俞秀夫淡淡一笑。他的伤势原本没有什么大碍。当日在宛转阁他不过是中了迷毒。之所以形容如此憔悴,实在是他心中过分忧虑的缘故。只是这些情由他当然不便说出来,只是警惕地望着那中年商人,右手更是已经移到了剑柄上。

那中年商人似无所觉,苦笑道:“俞公子为乔某延误行程,乔某深感大恩,说来也是不巧,小妾柳娘甫到金陵就卧病不起,这几日才略好些,若是换了太平时候,乔某就再留上几日,等到柳娘身子大好之后再上路,可是俞公子您也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势,就连堂堂的豫王殿下和三藩使者都急着离开金陵,更何况我们这些生意人呢?无奈何只能带着小妾勉强赶路,这一路上颠簸劳苦,只怕她的病势要加重了,唉,只能等到上了船之后再慢慢调养了。”

俞秀夫并不理会这中年商人说些什么,两道如同利剑一般的目光落到那似乎将要晕厥的少妇身上,深邃地目光仿佛要透穿遮住那少妇容颜的兜帽,上下打量着少妇的体态身姿,这原来是极为失礼的举动,那中年商人不禁有些色变,可是俞秀夫神色冷肃,冰冷得仿佛没有人气地一双眸子更没有一分**,半晌才若有所思地道:“是么,原来如此,只是海路艰辛,不知道如夫人是否能撑得下来,乔兄应该知道海上的规矩,若是不幸病殁,恐怕只能葬身海底,就连归葬故土都不可能,若是如夫人当真没有痊愈,还是留在金陵将养的好,而且如夫人如果染的是疫病,只怕会害了一船人性命,俞某可不敢随便让如夫人上船。”

那中年商人愁眉苦脸地道:“俞公子,还请你不要拒绝我们夫妇,坦白说,小妾地病势是沉重了一些,却也不过是水土不服,又受了些风寒,只要慢慢调养,是断然不会有事的,姑且不说金陵现在的局势,我家里的那几岩茶园,再过些日子就是最后一次开园了,若是我误了归期,那几个不争气地小子恐怕会任凭上好的岩茶烂在山上,还请俞公子高抬贵手,若是小妾真的在路上病故,我也绝不会为难公子,海葬也无妨碍,若是公子答允,今年我那园子

地几斤水仙,一定送到府上。”

俞秀夫目光闪动,过了片刻才淡淡道:“好吧,乔兄和如夫人请上船吧。”说罢,他让开了道路,那中年商人欢喜地抱拳一揖,这才招呼那个侍女扶着自己地小妾进舱去,几人擦肩而过地时候,俞秀夫并没有什么动作,但是他身后的一个护卫却突兀地一脚踩在那少妇曳地地披风上,两个女子都是一个踉跄,披风的兜帽滑落下来,露出一张花容月貌的青春面容,双目半开半阖,带着慵懒的风姿,又或许是因为烧的缘故,嫣红的面容仿佛涂了一层胭脂一般,显得娇艳欲滴。俞秀夫和两个护卫的目光都落在了那女子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改变过的痕迹,俞秀夫眉梢微皱,蓦然舒展开来,淡淡道:“下人鲁莽,还请乔兄勿怪。”

那中年商人见小妾额头仍有汗水,唯恐她再受风寒,连忙和那个侍女一起将兜帽给那少妇戴好,却是不敢向俞秀夫质问,就连俞秀夫身后那两个护卫他也不敢怪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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