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嫁妆（2/2）
放她离开了。
梅香园中，梅氏坐在主位上，左手把玩着半旧不新的一根青锻靠背坐褥的须子，右手摩挲着老夫人给的添妆单子，神游物外。
“娘亲，听赵嬷嬷说您没用早膳，女儿做了些小食，您多少吃点。”黎静娴挥退了所有奴仆，亲自端着食盒进了梅氏的寝室，见她仍旧有些呆愣，心疼道，“可是女儿的婚事令娘亲为难了？”
黎静娴靠近梅氏，取了她手中的单子，放到一旁。
“静儿来了。”梅氏收回心神，见到如此善解人意的女儿，心中再苦也是甜的。没有儿子又怎样，不管如何她的女儿也是嫁人为妻，还有镇公府作为后盾，以后肯定比她过得好！
“娘亲不饿，只是有些想念你外祖母了。”
黎静娴知道，娘亲说的外祖母不是现在活着的那位。“再过些日子是外祖母的生忌，娘便请示祖母出去祭奠吧。”
“好。到时候我也和母亲好好说说我的女儿有多幸福！”梅氏含泪应道，“我的女儿这么贴心，娘亲这辈子知足了。”
黎静娴投入到梅氏的怀中，紧紧抱着她。母女俩相依相偎着取暖。
“是女儿没用，不能帮到娘亲。”黎静娴说着，美眸中便覆上一层薄薄的水雾。“若女儿是男儿身，娘亲也不会这般艰难了。”
“谁说的！”梅氏嗔道，“若你是儿子，娘亲还得为你赚娶媳的银子，我哪还养得起啊！”
“娘！”黎静娴破涕为笑。静静地依偎在梅氏怀中。
梅氏抚摸着黎静娴的秀发，感慨道：“娘亲这一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就是嫁给你父亲，不论他这个人如何，我总是不悔的。”
父母间的事，黎静娴不便说什么，可细细算来，父亲也没有委屈过自己母女三人，“父亲是个好父亲。”
是啊，夫君确实是个标准的读书人，有为父的威严，也有为夫的责任，可却不曾对她有过男女之。年轻时曾经想过，现在这般，更好。只是，梅氏看看即将出嫁的女儿，真不希望自家的女儿懂得这一点，可有担心女儿嫁过去之后奢求，最后不可得，落得自己这般下场。毕竟这世上不是哪一对夫妻都似大伯夫，恩爱两不疑的。
“你的嫁妆定能力压今年出阁的所有姑娘，这样娘亲也放心了。”梅氏说着拿起搁置在一旁的单子，打开给她看。“你祖母终究是爱护你们的，这一次她给了三分一的嫁妆，比娘留给你们妹的那份更多。这样也好，出去了也不会被夫家人欺负。”
黎静娴一直安安静静，温柔可人，也不曾主动要过什么，因为她知道自家的况。父亲是个两袖清风的小官，还有一个庶出弟弟要养活，她和妹妹基本上都是公出的钱银养活的。从小她就知道，在外人羡慕的眼光下，她其实一无所有。她不是没有想过要去争，去争老夫人的宠爱，期望这样让自己和娘亲妹妹过得好一点，可现实的残酷告诉她，有些东西不能争，哪怕她再出，终究不是老夫人最疼爱的。嫡庶之间的差距，不是一个小小的她可以跨越的。
这些年她不争不抢，才让老夫人另眼相看，不反对自己的婚姻才换来自己母女三人的好生活，她屈服于老夫人的权威之下，却也真正活出了自己。有时候，并不是与老天作对才叫做活出自我。
她很早就明白，在生活中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为所为，哪怕是无事一身轻的乞丐，也要为了一日二餐发愁。而她，自小锦衣玉食，何必放弃这些能够让她活得更好的东西，去过那虚无缥缈的未来？
感靠经营，不是所谓的天长地久就可以真的一世无忧。
“娘亲，您放心。女儿一定会过得很好，过得很好……?”
梅氏搂紧女儿，早已积聚的泪水顺着脸颊到黎静娴的发间。那带着暖意的湿润，也让她滑落了一滴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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