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七二 初心（1/3）
听箫尺这样说，星子心中似有个模模糊糊的念头一闪而过，尚不及捕捉，箫尺已双腿一夹，凌云遂撒开四蹄，风驰电掣一般飞奔而去。此时渐近傍晚，西边的天空五彩霞光变幻，落日敛去了白日的光芒，被染成了温润的橘红色，一点一点地沉入天际……道上不见行人，仿佛只有这两人一骑驰骋于天地之间。
不久，上京巍峨城楼已然在望，金色的余晖下，城门上“玄元门”三个大字霎时映入眼帘！玄元门！星子如遭雷击，又似疟疾发作，整个人都不可遏制地颤抖起来……原来，原来是那里！那年是初夏，那时野草也没有这么高……
箫尺放慢速度，一手拉住缰绳，一手搂着他的腰：“星子，怎么了？”
星子转头，泪眼婆娑地看着箫尺：“大哥？”
箫尺仍是温和地笑着：“想起来了？”
星子用力地点点头，声音轻颤：“是！”
箫尺欣慰一笑：“我就知道，你不会忘！”停了停，又加上一句，“大哥也没有忘！”说罢，提缰纵马，奔上了玄元门外的吊桥。
怎么可能忘记呢？也是这样的傍晚时分，晚风习习，绚烂的霞光映入护城河，我单枪匹马冲出了玄元门，身后喊杀声震天……我砍断了吊桥的绳索，我杀了人……黑衣蒙面的大哥带着宝峰等弟兄冲出城来，我跟着他，到了方才的那片荒野……他让我先走，我说“大哥，我们生死都在一起，我不走！”……我与他挥剑并肩，浴血冲杀，但望着面前那年轻士兵的脸，我说我下不了手……摆脱追兵后，我们钻入石洞，上了小船，顺着洞穴深处的暗河漂流，大哥坐在船头，冷冷地看着我，眼神是那样遥远而陌生，他笑我是妇人之仁，他问我今后有何打算……他带我去了桐盟山庄，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凌云转眼便已奔过护城河的吊桥，穿过玄元门，重回上京城内。刹那间，星子突然明白了箫尺的用意。那一回，大哥和我一起出了城，虽然我与他并肩作战，共抗追兵，但他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世，他决心要与我分道扬镳……而这一回，大哥特地邀我一起去城外寻回了凌云，再一起骑马进城。他是要告诉我，他亲自带我回来了！还是傍晚时分，还是玄元门，当年离开，今日归来，仿佛就只是过了一会儿，短短的一瞬，只是在城外兜了一圈，他始终陪着我，从不曾分离……
大哥，他说，他没有忘，他再也不会撇下我离开，我们生死都在一起……星子倚着箫尺，但听耳边风声呼啸。此时此刻，一切语言似乎都成为多余，无穷过往，皆随风逝去……
“大哥！”过了一会儿，星子忽回过头，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嗯，什么事？”箫尺轻声问。
“大哥，这就是你的礼物吧？”星子的蓝眸亮晶晶的，似有碎玉般的光芒闪动。
箫尺宠溺一笑，摇了摇头，言中似别有深意：“不是。我说了，我送的礼物你可能不喜欢，所以……所以我们先四处逛逛，让你散散心。”
星子便不再问，也不再说话。二人陷入了沉默。将近皇城时，箫尺有点担心了：“星子，你怎么不说话，不高兴么？”
“不，不是……”星子悠悠叹了一声，声音有些飘忽不定，随着清凉的晚风散入蒙蒙的暮色之中，“我总觉得，这是一场梦。我少说几句话，或许就能晚一点醒来……”
箫尺闻言一震，身形一晃，差点从凌云背上栽将下来！原来，他只怕这是一场梦……难怪凡是我温柔相待恩宠有加时，星子总是一副木木呆呆的样子，仿佛魂不守舍，也几乎不说话；难怪上回我大张旗鼓为他过生日后，这么多年他都再不曾提起，也不曾要我再陪他一回，甚至也不记得自己的生日……我背弃了他太多次，伤害了他太多次，他虽然不恨不怨，却再也不敢相信，再也不敢期待。偶尔得到一点温暖，他只当是梦，梦醒后了无痕迹，除了无边的黑暗，无边的孤寂，什么都不会留下。他的盼望，他的奢望，不过是能醒得晚一点……
箫尺勉强稳住身形，咬牙吸气，半晌方略略平复了情绪，低声对星子道：“星子，大哥向你保证，这不是梦！等会你看了我给你准备的礼物，便知道，这一次，真的，真的不是梦……”
到了皇城侧门，箫尺拿出星子的御赐金牌，守卫便放了两人进去。星子虽微觉纳闷，但估计箫尺是为了进出方便，也就不去多问。很快到了承嗣宫，箫尺策马过了沧浪桥。二人下马，进了内殿，子扬已经回来了，盛了晚膳的食盒也已送到。大约是他吩咐了英公公，今日的晚膳比往日丰富了些，但仍是以清淡的膳食为主。
星子见了子扬，忙感谢称赞他早上煮的寿面。子扬不以为意地笑笑：“臣是奉旨行事而已，殿下不嫌弃就好。”说着，亲手摆上晚膳，又取了青瓷茶杯来，为星子倒了一杯热茶，自己也倒了一杯，举杯道，“今儿可是殿下的大日子。殿下不能喝酒，我便以茶代酒，敬殿下一杯！”
子扬一口将茶水喝了，却是意犹未甘地咂咂嘴，“话说，我也好久没喝酒了，每天吃这些寡淡无味的汤汤水水，嘴里都淡出鸟了。等忙完了陛下和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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