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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九 于槐(1/3)

半晌,星子抬起头,脸上尽是交错的泪痕,一双蓝眸如浸在水中的宝石,可怜巴巴地望着箫尺:“陛下,这次北边做的事情,虽是上不得台面,令人不齿,臣汗颜无地,本也无话可说。但……并未直接出兵,还望陛下能饶过……饶过这一回……”我对大哥,真是一次又一次地厚颜无耻、言而无信啊!

箫尺自然明白,星子不可能当真就此放弃辰旦。这是他最大的执念,宁可拼却性命,宁可辜负我、辜负天下苍生都要坚守的执念,怎么可能凭我一句话,就此放弃?而自己也不愿仰他的鼻息,要他相助北伐,但听见星子哀哀求情,箫尺莫名地生出一股烦躁,强笑一声:“呵呵,罢了!殿下既然开口,我也自当从命!”

“陛下!”星子愈发惶恐,不敢接口,唯有深深俯首。

箫尺不喜欢星子这种样子,愈发烦躁,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方抛出另一个问题:“那军中除了章至,还有那些人牵涉其中?”

星子来见箫尺之前,便知道这个问题是箫尺必然要问,但自己却最怕听到。此时从箫尺口中吐出,最后一分侥幸也被打破,我该怎样回答呢?星子额上冷汗渗出,迟疑了一会,低声答道:“回禀陛下,我查到一些与章至同谋之人,在班师之前便已经处置了。”

星子确实已清除了章至的一些亲信,蔡静的奏折中曾有过禀告,相关的证据供状也已附呈。而且星子这句话也并未说死,并未排除军中还有其他未知的“暗桩”。箫尺这些天来,将龙骑军十万新兵重又查了个底朝天,但所得情报皆堆在御书房里,此时不能记得完全,此地也不宜就此争论。

箫尺思量片刻,伸手将星子扶起:“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明日午后,到卧冰堂来一趟吧!”

还好,大哥没有当即逼问,星子暗暗松了口气,明日……到了明日,再去面对吧……拖得一时算一时,至少我还能看见明天的太阳……星子谢过箫尺,站起身来。实打实地在青石地砖上跪了这许久,膝盖以下皆是酸麻难忍,几乎不能举步,箫尺仍是体贴地将他扶住。此时铜炉中的香烛皆已燃尽,二人并肩出了灵堂。

箫尺将殿门复用铜锁锁好,月色已西,深蓝色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如一匹上好的绸缎光滑无垠,泛着莹莹的光。星子回头望了眼身后的灵堂,这曾经刻骨铭心地狱般的所在……竟有些难以置信,我就这样轻轻松松地进去,又毫发无伤地出来了么?大哥,大哥……星子暗中默念了十几声,你为什么要待我这么好?叫我如何面对你?又如何报答你?

次日便是三月十六,本就是箫尺与星子雷打不动一月一次的见面。箫尺既然吩咐星子,午后在卧冰堂议事,星子便提前进宫,早早到卧冰堂候着。听说皇帝在内室午休,星子立在玉阶下相候,春日明媚的阳光照在他身上,星子却觉得比昨夜孤寂的灵堂更阴冷。站了片刻,竟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

箫尺膳后午睡了大半个时辰,醒来得知星子已等在卧冰堂外,即令传入。星子进殿,尚未行礼,箫尺便命免礼赐坐。箫尺让星子坐在身边,让旁人皆退下,也没有什么废话,直接从御案上拿过几页纸递给他:“这是我在军中所调查的与叛军相关的情况,你看看,可有遗漏或者出入之处?”

星子硬着头皮应声“是”,心惊胆战地接过,从头到尾匆匆扫了一遍,纸上所载有些是星子已知的,有些是箫尺事后调查的,几乎都是与章至有关的人员。辰旦大约是怕人多嘴杂,走漏风声,涉案的人并不多,其中也没有于槐的名字。星子却不觉轻松,心中如一团乱麻,章至叛变我可以说是不知者不为罪,但长期暗通于槐呢?这些天来,搅得星子寝食不安的便是这个名字,最不能面对又必须去面对……

星子已翻来覆去想了许多遍,我要不要主动告诉大哥于槐之事?而到了此时,仍然拿不定主意。大哥如此信任我,将一切都托付给了我。无论如何,我都应该绝对忠于他,而这种事情怎么能瞒着他?这答案本是不言而喻,但是……

但是,我还犹豫什么?难道我还幻想让于槐再为我传递消息?不要说我现在已不在军中,再没有机会见到军医,就算仍身居主帅之位,我也绝不该再与他有任何瓜葛!然而,只要我供出于槐,他就只有死路一条,甚至死前还会受尽酷刑……他不过一介军医,不曾带兵叛乱,不曾杀人放火,却曾为我精心疗伤,纵然是别有所图,也不至于十恶不赦。我虽不曾对他有何承诺,但到底是得了他的帮助,这样落井下石似乎也属不义……

更要命的是,即使我要向大哥坦白,我又该如何坦白呢?我早在前年年末,就从于槐那里得到了父皇的书信,知道了于槐的身份,我却一直隐而不报,未曾向大哥吐露一星半点的风声,也未在军中采取什么防范措施,反倒时不时与他联络。如今章至事发后方提起,大哥得知我瞒了他这么久,会怎样看我?我又如何能解释得清?而且,西南叛乱之事,我正是首先从于槐处得知消息,于是便不顾大哥极力劝阻,一意孤行,定要自行领军出征。后又因骄傲轻敌,疏于戒备,惹出这天大的事端!大哥若知道了其中的因果关系,又该是什么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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