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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八 重创(2/3)

灰色,变得愈来愈清晰。岸边浪卷白雪,击打着巍峨陡峭的山石,发出轰鸣之声。除此之外,更无动静。箫尺一身戎装,金盔宝甲,冒雨伫立船头,河风卷起他的黑色斗篷,如一面迎风张扬的旗帜。眼看着离得对岸只有数十丈距离,这一场孤注一掷的冒险,胜利似乎已触手可及。

箫尺深吸一口气,正要令战船加速抢滩。尚未及传令,突然岸边传来一阵呐喊,犹如万重霹雳于身边炸响,惊天动地。那峥嵘山石之后竟冒出了无数弓弩手,呐喊声未息,已见流矢如雨,穿透雨雾,破空来袭!

变故突如其来,倒令箫尺猝不及防。对岸皆是强弩,射出的箭矢既快且远,如蝗虫般纷纷而下。箫尺身边的亲兵忙举起盾牌,护住箫尺。但旁边的一艘艘小船上却是凄厉惨叫一片,不断有人栽入水中,其中手无兵刃的船夫舵手伤亡尤重。船夫既殁,波涛之中,船只失了掌控,瞬间便被急流冲走。

形势陡变,箫尺几乎要咬碎满嘴钢牙!这就是星子所授的锦囊妙计么!他还当真是神机妙算,未卜先知!我到底低估了他!眼下情形,若要强行渡河犹如登天,坚持下去只是白白送死。箫尺迟疑了片刻,终于只能下令撤退。

善败者不乱,自己一番贸然出击,就算落败,也不可犹如丧家之犬惶惶奔逃。箫尺遂传令船队,就地转向,前锋变后卫,依次撤退。他自己仍是如磐石般屹立船头,压阵掩护,指挥若定。船往江心行了十来丈,风浪愈大。箭矢仍如密密飞蝗,如影形随地追逐而至。船上颠簸不止,亲兵虽以盾牌护住箫尺,却难免于颠簸中露出间隙。“啊!”箫尺忽然发出一声低呼,原来一只流矢竟擦着盾牌的边缘,射中了箫尺的左臂!

左右大惊失色,箫尺忍着剧痛摆摆手,神情仍是镇定如常:“不妨事,照我命令撤退。”腾出右手来,紧紧握住那露在外面的箭身,汩汩鲜血已渗透了战袍。箫尺一狠心,奋力往外一拔,竟生生将那箭头连着血肉拔了出来!登时血流如注。左右手忙脚乱地将他扶进船舱,为他包扎止血。

又行了十数丈,离岸已远,纷纷如雨的箭矢方渐渐地停了。箫尺的箭创甚深,虽紧急包扎,鲜血仍不断渗出,染得战袍一片鲜红。箫尺抿唇忍痛,一言不发。他清晨率军出发之际,樯桅如林,百舸争流,待好容易撤回南岸,已是七零八落,所剩无几。

箫尺失血颇多,战船靠岸时,他勉力挣扎着起身,脑中已有些晕眩。亲兵们听说王上受伤,已预备下了担架,忙忙地抬上来。箫尺但觉身心疲惫,也无力再坚持,任由下属将他扶到担架上,送入中军内帐。

未等军医疗伤,箫尺已陷入了昏迷。全军上下,自是一阵忙乱。好在箭矢未伤及胸腹要害,创伤虽深,尚不会致命。军医甚有经验,外敷内服,渐渐稳定了伤情。待箫尺从昏睡中醒来,睁开眼睛,天色已晚,帐中已点上了灯烛。榻前的亲兵忙屈膝跪下,捧上一碗汤药。箫尺不言不语,就着他的手喝下,视线所及,发觉臂上的箭伤已被重新裹好,但伤口刀割火烧般的剧痛却不曾稍减。呵呵,箫尺复躺回榻上,怔怔地望着那跳动的烛火,脑中一时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

一名亲卫上前,低声禀道:“主上,那个什么太子自从主上回来后,就一直跪在帐外求见,主上要不要见他?”

“哦?”箫尺剑眉一拧,星子么?昏迷前的种种如潮水般涌来,他……他……他要做什么?“谁放他出来的?”

“他自己冲出来的,我等拦不住他。”亲卫惭愧低头。

箫尺记起,子扬曾说过,星子虽被入了透骨钉,但那透骨钉暗中被截短了半分,故星子尚残留了三分功力。以他的三分功力,平常人等已难以近身。箫尺叹口气,星子被困在此处动弹不得,并早已有言在先,声明曾留下了防守之策,北军已有准备。便如一盘棋,博弈之始,他便让了九子,自己还是一触即溃,败得如此狼狈。夫复何言?

“传他进来吧!”箫尺幽然长叹,吩咐亲兵支起靠枕,撑着坐起身来。

星子棒伤未愈,在帐外跪候了这大半日,浑身的伤口皆被冷雨淋透,更混杂了许多泥水。出现在箫尺面前时,星子的形容十分狼狈。面上湿漉漉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纵横交流。星子趋近箫尺榻前,双膝跪下,“大哥!”星子泫然泣道,“星子该死!我……我并不知道大哥会亲自出战……”

今日义军大举渡河,星子清晨便察觉军中有重大行动,一直提心吊胆,忧惧不已。等了半日,却是箫尺受伤的消息传来,星子犹如五雷轰顶。他的确为蒙铸留下了几套防御方案,以保万无一失。但没有想到,上回渡河作战,箫尺殿后,只令部将上阵厮杀,自己督战时连他的影子都没看到,这回却会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以致身受重伤!星子心痛难抑,更加愧悔无极,拼着经脉受伤,运功冲破看守,到箫尺帐前跪候。听说箫尺昏迷不醒,星子更是忧心如焚,只恨不能以身替之。又想,大哥待我如此仁厚,我却一再辜负他,今日这一战之后,他怕是再难原谅我了,他还会见我么?我惟愿以死谢罪,可眼下这节骨眼上,自己还不能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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