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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九 变故(1/3)

真正的黑夜不久之后便降临大地。星子从小就不喜欢黑夜,更不喜欢受刑后的这种漫漫长夜,四肢皆被绑住无法动弹,唯有恼人的痛苦如影形随,连辗转反侧都是奢望。时间漫长得难以忍受,几乎要让人崩溃。

父皇会把我关多久呢?星子烦闷难言,忽记起那日在父皇的寝宫中看到的南方战报,不知大哥那边的情势如何了?大哥应该会有多手准备,表面上虽暂遭挫折,但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战局绝非一朝一夕就能分出胜负。连苦心经营多年的桐盟山庄他都能放弃,又岂在乎一时一地的得失?如果前方有变,父皇会如何应对?我又该如何参与此事?一念及此,星子但觉头痛难耐,便阖上眼养神,唉!车到山前必有路,情况未明,我想那么多又有何用?认认真真地挨打才是正经。

此后数日,大雨仍是未停片刻。星子从小到大,也未见过如此连日豪雨,天色昏暗不明,似混沌之中天地未分,又似天宫坍塌,将天幕砸开了一个巨大的窟窿。料想京城内外定已水患成涝,不知道有多少良田宅屋被洪水淹没冲毁,多少黎民百姓会流离失所?吾土吾民,天灾加上人祸,真是苦难重重。这泼天泼地的雨就算皆是苍生的眼泪,也流不尽全天下的悲苦啊!

子扬仍旧是风雨无阻,雷打不动,每日午后即准时顶风冒雨前来,按部就班打星子一百鞭,守着他罚跪一个时辰,之后再浇上一桶冷盐水。自从那日子扬说了那六个字后,和星子之间的言语交流更是越来越少。很多时候,连出声下令都省了。星子也已习惯成自然,不待他吩咐,便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一举一动犹如木偶一般规规矩矩。既然该说的都说了,为了保存体力,最好沉默是金。

每日不断的毒打和罚跪带来的皮肉之苦自然绝不会好过,好在毕竟止于肌肤,不会引起内伤。伤口虽未经治疗,但子扬每天雷打不动浇下的盐水确实有清洗消炎的作用,痛则痛矣,伤口尚未严重溃烂。不让上药定然是父皇的旨意,子扬能做到这一步,星子已是心存感激。当然,盐水也让星子更加清醒,周身撕裂的痛苦中,往往连昏厥都成了奢望。

小院象是遗弃于世外的一座孤岛,除了子扬每日来打一百鞭,和内侍送来一碗稀粥,更无人涉足。星子伤势日渐严重,加之连日淋雨,绵绵低烧不退,整天皆昏昏沉沉,无精打采。无情的时间永不停息,再难熬的日子也会慢慢流逝,星子日复一日地捱过,已算不清楚过了多少天。

到了后来,黑夜与白日的轮回交替也没有了区别,反正都是永不停息的折磨和痛苦。折磨和痛苦,就象是活下去的全部意义,星子也几乎要渐渐习惯了,许多事都不再想起。但是,内心却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如一簇不曾熄灭的小火苗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燃烧,提醒着星子,和从前每次坠入牢笼中一样,他只是在等待,等待着一个属于他的时间到来。

一日,约是半夜时分,星子照旧俯卧在狭窄而坚硬的刑床上,四肢呈大字型被分开铐住,闭眼忍受着低烧之苦,刑伤之痛,迷迷糊糊地养神。窗外雨声如注,象是一首亘古不息的单调琴曲,日日夜夜弹奏着同样的旋律,如泣如诉,悲怆难抑。忽然,雨声中夹杂了一阵人声喧哗,星子到底功力非凡,很快被这异样的动静惊醒。有人来?半夜来人,这可是自己被关入此间小院以来,从未有过的事!

星子虽连日被伤病折磨得奄奄一息,此时惊醒,思维仍是清晰明了。这座小院虽不知究竟在何处,也看不见外面的宫殿楼阁,但既然在皇宫之内,又被父皇专门用来囚禁我,必然是不可任人轻入的禁地。虽然除了子扬和送饭的内侍,也从未看见过别的人,但星子亦知道,小院之外必然有人看守。谁会夜半突然闯入?来人定是得了父皇的意旨,难道是父皇的病情有变?

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理由?星子的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呼吸也似停止了。曾听那罗德医生说过,得了肺炎,按时服药,好好调养,顺利的话,半个月到一个月即可大体痊愈。自己被关在这里有多久了呢?至少有大半个月了吧!从没有得到过关于父皇病情的片言只语,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星子也并未刻意去打听或溜出去探望,只当父皇已经无碍,但看来世事竟难如人意?

喧哗嘈杂之声很快接近了小院,来的似有不少人,星子隐隐听见有人称呼“皇上!”“陛下!”啊?是父皇雨夜亲自驾临么?这又是怎么回事?听来人脚步零乱,与辰旦往日出巡大不相同。星子尚未盘算出眉目,哗啦一声小院的大门已被猛地打开,雨夜中分外清晰刺耳,一队人冲了进来,为首的脚步声熟悉而凌乱……当真是父皇!

囚禁星子的小屋并没有上锁,跟着砰的一下,低矮的房门已被一脚踹开!辰旦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黑夜中如从天而降的神祗。“父皇?”星子仍被束缚在小床上动弹不得,只微微挺了挺身,以示致敬。眉心紧蹙,诧异地问:“父皇深夜驾临,有何要事?何不宣召儿臣觐见?”

一声父皇叫罢,星子苦笑不已。挨了这么些日子的鞭打,上次归来现身轩辕殿所欠下的债应该还没还清吧?这两声父皇一出口,可又平白多了二百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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