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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四 胜券(1/4)

行刑人拿出几根粗大的绳索,牢牢地将星子的手足绑在凳腿上。粗糙的绳索磨着手腕脚踝,颇为不适,星子毫不反抗,任其摆布。今日之事轻易不好过关,这顿打,怕是不死也会脱层皮,星子虽挨过无数次的毒打,可再次面对这沉重的刑杖,仍无十足把握,心头仍在颤栗。绑就绑吧,不然若痛得昏死过去,再从刑凳上摔下来,可就难看了。

手足被牢牢捆住,面颊贴在冰冷的刑凳上,这样的情景太熟悉,星子并不抬头搜寻辰旦的眼神。说来也怪,当初父皇一心要以强力压服我,每每酷刑加身,我唯有满心痛恨,誓言有一天必会以牙还牙,但到今朝,我已能毫不费力将他挟制,却又心甘情愿任他摆布,甚至将生命交付于他……

仔细地绑好了星子,为首的黄门跪下请旨:“陛下,杖责多少?”

辰旦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怒气冲冲地下令:“给朕重重地打,不必计数,打死为止!”

打死为止!星子裸露的脊背骤然一寒,本能地闭上了眼睛。好吧!我已说过,打死无怨,父皇若真要我死,我也就愿赌服输!星子将心一横,索性连护体的内力都撤了,只凭血肉之躯迎接即将到来的重责。

为首的黄门愣了愣,按部就班地应了声“是”。使个眼色,便有两人持杖上前,一左一右。复向皇帝行了一礼,起身即举起刑杖,呼呼风响,大棒子便往星子身上招呼。

辰旦的旨意是“不必计数,打死为止”,而不是“杖毙”。若是杖毙,行刑时先打断受刑者的四肢,使其动弹不得,再以重杖猛击后心,不到十杖便可了结,倒也干净利落。但为首的黄门听皇帝的语气,却是拿不稳,到底是要处死星子,还是一时气话,只想痛打他一顿泄火。

执刑之人看了首领眼色,懂得暗示,一板一眼照常杖责,并不敢照杖毙的规矩来。重重的一杖落在臀上,星子仍闭着眼,身体却不可抑制地本能弹起,拉动绑缚手腕脚踝处的粗麻绳,深深勒痕直入肉中。

熟悉的钝痛从臀腿一波接一波袭来,星子暗中咬紧了牙关。这样的痛如影形随,已嵌入了生命深处,唉!十多年来拜师学艺,习文练武,文采难称盖世,武功未必绝顶,这挨打的功夫倒已炉火纯青,熬刑忍痛的能耐怕是当仁不让的天下少有了吧!痛楚之下,星子竟莫名地想要发笑。

慎刑司的黄门并未刻意加重杖责,遵循惯例从臀到腿,不紧不慢地落杖。挨了几下,星子忽也回过神来,这种打法并非致人死地的手段,父皇终究是留了余地么?却无法抬头,看不见辰旦的表情。

虽说黄门并未故意重责,但星子臀腿本有重重叠叠的旧伤,几杖下去,伤痕皆已绽裂,皮破血出。每一次落下都似活活被剥了皮后重重地击打在骨头上,剧痛无处可避。殷红的血迹如一条条血红的藤蔓,爬满了臀背,再顺着腿股蜿蜒而下。星子一声不吭,只是呼吸微微急促,额前冷汗打湿了鬓发。

这个胆大妄为匪夷所思的孽子终于又在朕的控制之下了!哪怕这只是片刻的幻影。星子乖乖地俯身受刑,辰旦的心情总算平静了点,病中的倦意缓缓地涌来,辰旦放开握紧的双拳,向后靠着抱枕,闭上眼睛悠然稍息。

辰旦既未指定数目,行刑中便免了报数的差事,唯有沉闷的击打声不断回荡在深邃的寝宫内殿。辰旦耳听着那富有节律的声音,如同欣赏着世间最为动听的仙乐,不由微微地笑了。

星子曾受过杖责多次,对这套程式早已烂熟于胸。刑杖最难熬的不是一时的剧痛,而是永无止境的叠加,沉重如铁的刑杖落在血肉之躯上,无情地碾压柔软的肌肤,捣肉为泥,造成不可逆转的伤痛。果然,随着杖责的累叠,痛楚便成倍地直往上翻,每一杖都似要将骨头生生打断。

星子知道,今日不宜哀告求饶或过早昏厥,我素来抗打,若显出软弱之态,父皇定会认为我矫情行计,更增他猜忌愤恨;但若一味地硬抗,摆出一副宁死不屈的架势,父皇又会认为我是故意和他作对,亦会激怒他。如今只能顺其自然,听天由命,挨到父皇消气为止。反正,他终究不是要真的打死我吧?……

不知过了多久,辰旦忽听见黄门禀报:“启禀皇上,他昏过去了。”

辰旦睁开眼,果见星子的脑袋歪在一边,紧闭双眼,面无血色,赤裸的身体却已是血肉模糊,血迹将刑凳下的明黄色云锦织毯已染得斑驳。辰旦本能地想问打了多少下了,忽记起自己亲口说的“打死为止”,遂冷哼了一声,淡淡地道:“把他弄醒了继续,朕不是说了么?打死为止!”

话方出口,辰旦心头却似被谁不经意地拉扯了一下,隐隐生疼。星子已很久不曾在挨打受责时昏死过去了,上一次是……是他子午谷抗旨,朕震怒之下,欲要军法从事,后将功折罪,改为军棍一百。他在受刑中奇毒发作,而屡次昏死。子扬持免死金牌闯入御营,求朕饶他一命,朕方出帐查看。他了无生气地躺在黄沙地上,鲜血淋漓,无知无觉,也像这般景象……回忆中怀抱起星子的那份慌乱与心痛太过鲜明刻骨,辰旦不敢再想下去。

辰旦抿一抿唇,下意识地转开视线,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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