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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传世美酒(上)(1/2)

民二十二年,这一年的新年,是灵骨斋的五人重聚之后的第一个新年。

上一次,诸人像这般聚在一起过年,还是在数百年前的明末清。

那一年,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打开了山海关。清兵入关,明朝消亡。

那个时候的木寻安是有些难过的,因为她毕竟是明朝人。其余四人,倒是见惯了朝代的更迭,并未太多唏嘘。

但也是在同一年,灵骨斋遭劲敌。简家与灵骨斋作对已久,这一年正是养蓄锐,且找到了合适的武器、合适的时机入侵灵骨斋。

其后,管铭身故,木寻安身故,极与寂修重伤,白折自一人在新址重建灵骨斋。

直至现在。灵骨斋外,上海滩华灯上。灵骨斋,灯与花如昼,满室祥和而宁静;桌上,一壶清酒,几个小菜,最是温馨。

围桌而坐的五人容颜未改,他们言笑晏晏,仿佛彼此从来不曾分离。

说来,百年的时光,和自饮一杯酒的时光,在历史的整个洪中,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

眼下,听着众人追忆了一番往昔,高铭声就发出了这样的感慨。他举起一杯酒,一副对酒当歌的样子。“我说,你们不老不死,对时间有感觉吗?逝者如斯夫,不舍昼。你们不会老,就跟石头、跟树木一样,活得那么久,世事的变与不变,是不是对你们来讲都没什么?啊,我曾经也跟你们一样,可惜我那时候的事已经记不清了。”

“怎么会没感觉?人有感的,怎么会跟石头一样。”白折笑道,“你看极现在还挺稳重的吧,以前那风劲你是没见过。要不是寂修拿传世美酒他,他怎么肯进来。寻安你了解,我自不多说,至于寂修……寂修……”

白折看向寂修,一时觉得,寂修似乎变化了很多,可是又觉得,他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寂修也看向白折,似乎看穿了她的心中所想。寂修也就那么看着她,敛去眼中所有的光暗涌。“这种事,毕竟看心境。有时候,一日如千年,有时候,千年却只一瞬。”

——陪着你的时候,千年就如一瞬,因为与你相守,多少年都不够。孤的时候,一日便如千年,无牵无挂,无无念,却反倒最是痛苦。

白折也不知道为何,听了寂修这话,心竟然狠狠一痛。

觥筹交错间,几人谈着心,不知不觉,除了木寻安,其余四人都染上几分醉意。

木寻安笑着再帮大家斟了酒,“好了,就只许喝这么多,再多就不行了。”

木寻安倒完酒,走到了窗边,冷不丁朝对面屋子看去。

屋里只有齐文柏一个人,灯火寥落,这个孤的老人在这大年,竟然只有一个木偶陪伴。

木寻安叹了口气,然后朝众人看去,征求大家的意见。“我们把齐伯一起叫来吃饭吧。他好可怜,只有一个人。”

白折听罢,也不由朝对面看了一眼,“是该把齐伯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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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我去叫。”木寻安笑了笑,便起身朝对面走去。

不一会儿,齐文柏就来了。

“难为啊,你们还记得我这个老头子。”齐文柏笑笑。

“不好意,这么多年啊,都是我们五个人一起过的年,习惯了,这把您忘了。”白折拉着齐文柏坐下,颇有些不好意,“这些菜啊,我们还没动过,之前只是在喝酒。正好,大家一起吃。”

看着桌上的菜,闻着酒香,齐文柏也就不气了。

等这顿年饭吃完,木寻安帮齐文柏斟了一杯酒。齐文柏喝了一口酒,没忍住,一滴泪就掉了下来。

“呀,齐伯你这是怎么了?”木寻安忙问。

“没事没事。”齐文柏抹了抹眼泪,“这人老了,怎么反倒容易感怀了,叫你们见笑了。”

齐文柏不好意地笑笑。他这么些年来都孑然一身。他本来孤地过着年,听着旁边灵骨斋的笑声,他便更寂寞。

但他这么久也看出来了,灵骨斋是个特别的地方,灵骨斋中的五人或许有特别的事商量,他一个外人,便不好去打扰。

不料,他们竟请了自己过去。齐文柏孤了半辈子,这一感动,就没忍住掉眼泪了。

他掉完眼泪,才发觉喝下的酒,美好得不可议。

他再喝一口,仿佛就看见了天上宫阙,仿佛便再不知今夕是何年。

“这……这是什么酒啊?”齐文柏诧异。

白折听罢,笑着上前帮齐文柏重新把酒斟满。“这是寂修先生酿的梅子酒,家秘制。”

“好酒好酒!我能喝到这种酒啊,真是死而无憾了。这酒真是闻所未闻啊,怕世上没有能与之匹敌的了,咦,等等——”齐文柏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不对,我怕还真知道有一种酒能与这个匹敌。”

“哦?什么酒?在哪里?”极开了口,他向来爱酒如命。眼下,只见他眉眼晕着笑意看向齐文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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