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苏州河畔(上)(1/2)
顾飞飞出生在苏州。顾家在当地是有名唱昆曲的世家。
顾飞飞本叫顾芳菲,在顾家树倒猢狲散后,她落至上海百乐门,才为自己改名叫顾飞飞。
顾飞飞的父亲叫顾景山,是苏州有名的昆曲大腕。
而顾飞飞自幼喜欢的那个人叫孟平。孟平跟着顾景山做了学徒,叫顾景山一声师父。于是,顾飞飞便成了孟平的师妹。
顾景山没有儿子,而孟平天资聪颖,所以被顾景山视作可以传承衣钵的人。
顾景山什么都教给了孟平,可以说是倾囊相授。
那个时候,顾飞飞是很难过的。她的身段、声音,自认不输给孟平,甚至说嗓音条件比孟平还要好。
只可惜,她生而为女,单凭这一点,她就继承不得这衣钵。
所以,年幼的时候,顾飞飞是怨恨着孟平的。她恨孟平是男的、自己是女的。他恨孟平夺走了父亲所有的关注和宠爱。
她从来不肯叫孟平“师兄”的,都是“孟平”“孟平”地喊,直来直去。这种习惯一直维持到了后期。哪怕她已爱上了孟平,已改不过来了,依旧叫他“孟平”。
孟平刚被领进顾家的时候,正是十三岁。而顾飞飞只有十岁。
孟平被领进来一年之后。
有一日,顾飞飞听说父亲开始亲自传授孟平如何唱戏了。
顾飞飞打听了他们授课的时间和地点,跟了过去。
父亲顾景山教授的唱词,正好是《牡丹亭》里的那一句“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听见父亲唱出这一句的那一刻,顾飞飞立刻了泪。
因为她先前唱这首词,这一句总是找不到感觉、唱不好。可是她央求了父亲无数次,父亲都不愿意教她。
如今,眼见着新进来的一个外人,就是因为他是男人,父亲就这般教他。而这样的父亲,从未这般对待过自己。
顾飞飞当即就跑了。她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不过,跑出了家之后,她却一时不知道往哪里去。
她日头正盛,她只找了个亭子乘凉,以便躲b那烈日。
坐在亭子边,看着面前的苏州河,水b漾,把日光摇碎,泛出粼粼的b光。
而她满脑子想的,都是父亲教孟平唱戏的那个片段。
她不甘心,当下迈出步子,做出唱戏的姿,开始唱起那么一段。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那个时候的顾飞飞不知道,恰在这个时候,有一个人正从旁边苏州河上的白玉桥上过。
那人听到了这句唱词,顿感惊。他回眸一看,却见唱这句词的竟是一个只有十岁左右年纪的小姑娘。
这人似乎觉到了几分趣味,竟是没走,就站在桥边听起了戏文。
桥下,苏州河水b氤氲。而就在这江南水汽缭绕的凉亭下,有姑娘唱着《牡丹亭》。
这场惊鸿一,她不知晓,他却牢牢记在心里。
他仔细地听着她,她纵年幼,但声音清亮,颇有技巧,着实是个可塑之才。
再过了一会儿,顾飞飞唱到了:“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年……转过这芍药栏前,紧靠着湖山石边,和你把领扣儿松,衣带宽,袖梢儿揾着牙儿沾也。”
“我去还留恋,相看俨然,早难道好相逢无一言。行来春三分雨。睡去巫山一片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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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完这段,顾飞飞好似嗓子累了,当即坐在了凉亭里,是想要休息一会儿。
这个时候,那人笑着走了过去。他看向顾飞飞,眼底晕着笑意。“小姑娘唱得很好,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顾芳菲……”从没被人夸奖过,顾飞飞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领扣儿松,衣带宽……行来春三分雨。睡去巫山一片云。”这人笑着念了这一句唱词,看向顾飞飞:“小姑娘,你好大的胆子。你这么小的年纪,知道什么是春?什么是巫山?”
顾飞飞听了这话,脸就更红了。她虽然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巫山云雨,但到底知道个大概,当即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只觉得被人听到她一个姑娘家唱这句,简直羞愤,当即转身跑了。
这人淡笑不语,由她去了。
顾飞飞这一下不愿在凉亭待,也不好意在外面随便唱戏了,但她也不想回家。
她就这么一直来回晃着,一直到了傍晚。
她觉得饿了,但发现自己跑出来得太匆忙、连钱都没有带。
她饿着肚子在街上走,越想越委屈,当即就哭了出来。她觉得父亲也许一点都不爱自己。就因为自己是女儿身,他就不肯教自己唱戏,连自己走了出来,都没人管她。
她越这么想,心里就越委屈了。
她一边抹眼泪,一边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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